吴作青心里实在是担忧的紧。
小厮抱来了文房四宝,砚台之外又添上了一块新的墨条,他正席坐在了矮案的团榻上整合着宗卷,笔走游蛇,载墨楮练。就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只当这又是平平无奇的一日。
吴作青站在一旁拧眉望着他。
“去取一盆火来。”祁青鹤突然开口说道。
“是。”
小厮很快的就置办好了碳盆,眼下已到了秋末初冬的时节,衣衫更是加重了几重,想着他不久前有病了一遭,身上这会子又有受着伤,实在是不得再着了风寒,直将这屋子都烧得暖和些。
“公子可是觉得衣寒,要再披一件氅衣吗?”吴作青问。
“不是。”
祁青鹤坐在那一方碳盆前边,整个人已是清减的徒剩下了一层皮骨。
就着那盆生燃的碳火,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折叠的完好平整的书信。岁月几迁,那一封休妻书上却仍旧还残余着磨损不掉脏印与泥迹。那上面的墨字甚至多有被雨水与血水给打化了开,模糊的已是看不清楚前尘旧往,只是尽见一片的斑驳。
祁青鹤坐在那里,低着头久久的望着那一封书信上尽是斑驳的一字一句。
指腹缓缓的抚过了那些个痕迹。
那些伤人的字语,像是一把又一把无形的刀子一般。
割断了两人的羁绊,更将她剐得体无完肤。
而造成这一切伤害的那个人,是他。
是本应该义无反顾站在她的身前保护着她的他。
“我知道而今落得如此的局面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也知道她已经弃我如履不会再原谅我。”休书的那一角沾上了火星子,很快的燃了起来,焦色尽卷着寒纸继而有火生焰,一直烧到了手指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