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他。”庄荣白摁灭了烟蒂,很冷静,说。

这是默许。医生们便收回了手,并且一个个走到了门口,关上门。

病房里只剩下了庄荣白站在窗边背着身子,周寄疆单膝跪在病床边,以及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周奶奶,她仍然活着,呼吸孱弱,浑浊的眼,颤抖眨着。

庄荣白给了他们充分的时间,在周奶奶最后时刻,说些话。

周奶奶艰难抬眼注视着周寄疆,如果她仍然有气力,她可能会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伙子说:“你跟我的孙子长得真的很像,可惜他死了。”

可惜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而周寄疆就在她的注视下,拽下了口罩的黑色细带子,露出了苍白而清俊的真容。

周奶奶手指在抖,她以为这是错觉。

周寄疆轻轻握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挪着,碰触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下颚,那是真实的,是可以抚摸到的,甚至指尖寸寸冰凉,清晰无比。

“我真的回来了。”周寄疆说。

而周奶奶就在他的注视下,咽了气。

他来得太晚了,周奶奶已经支撑不住了。

庄荣白在窗边点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烟,直至身后长久也没有声音传来,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最悲伤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缓缓侧过头,看了看病床边心电图机,又看了眼病床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