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我可能回不了家啦”
许即墨怔然抬头望向高墙上唯一的窗,隐约看见夜色中白花点点。
——啊。他恍惚地想,年关将近了。
韩原死在了这一年的第一个雪夜。
而龚子卿,还是没能听到他的告别。
韩原死后,许即墨守着他冰冷的尸体呆坐了一天一夜,忽地就陷入某种压倒性的自我怀疑之中。
并非是他承受不了如今的惨境,与之相反,许即墨从不轻敌,每次行动前都做好了迎接失败的准备。他只是突然有些迷茫,像是一直以来引领他前行的宏图伟略突然失去了意义。
与历代所有帝王一样,他曾坚信自己的国家是正统,他国则是异端。倾覆北梁取而代之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为此利用、牺牲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切,也在所不惜。可前有虞淮安教他“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谁做帝王并不重要”;后有韩原为了成全他的“大业”惨死在他面前,许即墨突然就有些不确定,迄今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还有没有必要继续。
说来也怪,韩原死后竟再没有大理寺的人来找许即墨的麻烦。不仅如此,天牢里其他的犯人也无人问津,简直就像京城哪里出了什么大事,大理寺忙得没空搭理他们似的。
没想到,还真叫许即墨一语成谶。
许即墨入狱没两天,向来体魄强健的梁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