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方廷玉有些恍然,仿佛回到谢南邻出现前的时光,那时,每逢周末,如果祝青青不忙,总会和他一起打扫房间……
祝青青擦着桌子,突然开口:“我得到内部消息,说上面考虑把工厂内迁。”
内部消息?来自傅六小姐还是谢南邻?
其实都是一回事,反正是那个与他无关的阶级。
方廷玉使劲擦拭着矮柜上的一块污渍:“澄心厂的事情我早就全权委托给了你,一直由你做主,你怎么看?迁还是不迁?”
“内迁有利有弊,好处是,如果真的打起仗来,上海也像北京那样沦于敌手,那我们至少可以保存部分力量,在西南东山再起。坏处是,从上海到西南路途遥远,迁厂成本巨大,路上也难免会产生损耗,西南地区经济又远远落后于上海,重起炉灶,艰辛未可知。如果最后上海保住了,迁厂就相当于白折腾了一场,还把这些年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了其他人。”
“这么说来,倒是不迁的好?”
一个月不住人不打扫的屋子,实在是脏得可以,就擦了几件家具,水已经变得乌黑。祝青青放下抹布站起来,端着水盆去洗手间泼掉,重接一盆清水回来。
她开始擦沙发:“未必,不迁的好处,都建立在上海保得住的基础上。”
“你觉得上海保不住?”
“我看很难。”
“为什么?”
“几年前占了东三省,上个月又占了北京城,日本人的野心不限于一城一池,两国之间必有一战。上个月,日本已经在组织撤侨了,如果不是铁了心要打一场大仗,何必如此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