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不开心,他为什么要开心?这一场聚会,让他那么直观地感觉到,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是因为阴差阳错,才短暂地相遇。
方廷玉冷笑:“我为什么要开心?因为人家鄙夷我们商人低俗市侩吗?”
他对那句“因为生活所迫做了商人”耿耿于怀。
祝青青语塞,半天,道:“他们那是无心之说,并不是针对你的。”
方廷玉的笑容越发冷:“是啊,当然是无心之说,人家根本不把我们商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想?”
祝青青也生起气来:“方小宝,你不要这样幼稚,只会显得自己很自卑。”
幼稚?他当然幼稚,哪里比得上那位南邻哥哥成熟大方,风度翩翩?
自卑?他当然自卑,那些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聊着他陌生的人与事,非凡溢于言表,高贵写在脸上,他们是塞纳河里的白天鹅,他是新安江上的徽骆驼,要不是因为有祝青青,他们哪肯赏脸,让他登堂入室,跟自己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方廷玉破罐子破摔:“是啊,我自卑啊。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我们方家是生意人,是这个社会的最末流,哪儿比得上你们读书人高贵?这些年委屈你窝在我家,铜臭玷污你满身书香了。”
不等祝青青反驳,他借着那点白兰地的酒劲儿继续撒野:“但是我们这些末流商人至少有一点好,我们和这个国家荣辱与共,不像有些高贵的读书人,国家有难就躲出去,在什么巴黎、伦敦、纽约的舞会上醉生梦死,等到国家仗打完了,又回来了,美其名曰建设祖国,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还自诩上流,呸,真叫我觉得恶心!”
他这是在讽刺谢鹏举无疑了,祝青青脸色一黑,冷笑道:“你若心里真有气,刚才宴会上就该直接撒出来,犯不着回了家冲我发作,难道我是你的出气筒吗?”
酒意上涌,方廷玉口不择言起来:“要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真当自己是方家少奶奶?你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