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邻看过一眼祝青青的卧室后,却只是含笑说:“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红墙纸、绿窗帘。”
谢南邻在公寓只是小坐了片刻,临走前说:“我父亲知道晚晚还在世上,非常激动,已经在南下的路上,过两天就能到上海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北京有很多过去巴黎的老朋友,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很激动。父亲想,干脆由他做东,大家在上海聚一聚。”
祝青青有些羞愧:“原本是该我去北京拜访叔叔伯伯们的。”
谢南邻怜惜地看着她:“哪里的话,你这些年独自在外受苦,叔叔伯伯们都觉得很对不住你父亲。”
他又对方廷玉说:“这次聚会,如果方先生方便,也请一起来吧。我和我父亲,还有其他叔叔伯伯们,想当面向方先生致谢。”
谢南邻走后,祝青青怯生生地问方廷玉:“聚会你要去吗?”
自从谢南邻出现,祝青青的谎言被揭穿,在他面前,她就总是这样小心翼翼。
方廷玉冷冷道:“当然去,表彰大会,为什么不去?”
祝青青的邻家小哥哥、邻家好伯伯,和在巴黎时的长辈们都到齐了,舞台已经站得这么满,他这个冒牌未婚夫,岂有不退场的道理?
可是就算要退场,也要退得漂漂亮亮吧?
接下来几天,他都在想,去这场聚会,穿什么衣服,才能给自己一个漂亮的谢幕。
他和祝青青的日子过得随性,他平时就只穿校服和舒服便宜的衬衫长裤,只有一套西装,是置办来应付所谓正式场合的,浅灰色的西装,他穿在身上倒也有几分大人模样。只是,他从未去过留洋新派人的聚会,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的这套灰西装会不会贻笑大方?
他还记得家族里流传已久的那个笑话,说是太爷爷年轻时,第一次被邀请去参加洋人的舞会,听说洋人都穿西装,自己也去置办了一身,但到底还是闹了个大笑话——他不知道,衬衫是要扎进裤子里的,外套下面露了一大截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