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赌输了,他在袁世凯手下待了也就不到两年,一九一四年袁世凯贪婪嘴脸毕现,改内阁制为总统制,又修改了总统的任期,背叛共和,背叛约法,举国哗然。
桑含章本就是个书生,书生傲骨,是最经不起摧折的,他赌气别了袁世凯,回到项城老家,发誓从此埋头学术,不再与政治有任何瓜葛。
当年他就娶了亲,女儿五岁那年,妻子过世,老家成了伤心地。那是一九二二年,恰巧邻居谢鹏举做了政府的外交官,要携子赴法国上任。桑含章和谢鹏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想着换个环境生活也好,去开阔一下眼界也不错,于是就带着女儿和谢家父子一起,踏上了开往法国的轮船。
两家人在法国一待就是六年,这六年里国内政治局势动荡,南方政府北伐不停,北京政府这个军阀来了那个军阀走,总统总理走马灯似的换,在国外担任外交官的谢鹏举也受了牵连,他索性下野自保,和桑含章一样,带着一双小儿女在文化界出入,在巴黎这个艺术之都,结交了不少艺术家。
那实在是一段衣香鬓影、如梦似幻的时光。
直到桑榆十一岁那年,国内政局终于稳定下来,东北易帜,全国统一。谢鹏举和桑含章商量过后,这才两家人一起回到国内。
听到这里,方廷玉点点头:“原来这里你也在骗我。”
法国哪里是她梦想的未来?分明是她的曾经。
她在法国待了六年,难怪她会说法语,英语也十分流利,难怪她一眼看出小寺宗纯是日本人,难怪她知道《五马图》让宣统皇帝送给了日本人。
她本就生活在上流社会,身边来往的非富即贵,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见过的各国外国人不知凡几。
祝青青垂着头,低声道:“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一开始实在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