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庆幸自己没在半途晕倒,搞得自己颜面扫地,大佬威严难保。
阁楼的窗大开着,湿热的海风把淡蓝色旧窗帘吹得摇曳生姿,窗外是落日与海的温柔缠绵,从轻触到深吻,每一步都在拨弄晚霞的心弦。
风里飘着海货的咸香,是再熟悉不过的故乡。
他陷在四十度高烧里,身体不断下坠、下坠、再下坠,最终落到九龙城寨的逼仄劏房里,他的床是一张狭窄的鸟笼,禁锢所有与童年相关的梦。
阿妈还是老样子,在过人都艰难的厕所内洗洗刷刷,她的腰永远下压,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她挺直背的模样,不——
除开被陈子富掐住喉咙整个人向上提。
阿妈仿佛一只上吊的鬼,咧着长长的舌,被陈子富那只黝黑粗短的手,不断向上提,向上提……
梦里他走到阿妈背后,正想伸手去,碰一碰阿妈瘦削单薄的背,却在距离花衬衫一寸远时,阿妈突然被按倒在那张狭窄肮脏的床上,陈子富正脱光衣服骑在她身上,他那野猪一般粗壮的身体不断蠕动,伴随着脏污的叫骂声,用他四十块购来的阿玛尼牌皮带,不断抽打着阿妈雪白柔软的身体。
“阿坤,快走,快走啊…………”
撕心裂肺,是阿妈的哭声,一声接一声不断撕扯着他的耳膜,要将他的神经与理智都撕碎,撕到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阿妈,阿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幼小又无助的那个自己在门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