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间柳 飖今 2478 字 2023-08-24

柳言说着,目光温和地越过他看了眼后边的过道,关切着说,

“可有什么麻烦?”

怀洛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地轻轻摇头,似乎觉得有人闯进来大闹并不值得一提,

“劳先生记挂,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让他们将人请出去了。”

他口中说请,语气却着实没什么温度,也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这人如此不豫,柳言无意探究怀洛私事,因此便只含糊应下,当作没有察觉,不过他既已出了房门,倒也没什么心情再回去继续喝茶了,于是等确认过怀洛平安无事,就还是开口作别,让怀洛回去好好休息。

柳言决定要走,怀洛自然不会不知趣地加以阻拦,他回房看见冬青守在茶几边,便告诉他先生已归,让他把桌上的茶具一并清洗了,冬青得公子吩咐乖乖收拾起茶盏,等收到柳承午的茶盏时,就不太高兴地和怀洛抱怨,

“您不知道,那侍卫不识好歹的很,我好心给他斟茶,他却连碰都不碰一下,这上等的龙井,全给他浪费了。”

由于柳言不计前嫌,曾给冬青开过调理的方子,他对那名医者的态度早已友善许多,见面也能真心实意地露一露笑,可与柳言不同,柳承午不仅威慑过冬青,每次过来还都冷冷板着一张脸,又总对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惹得冬青气的牙痒,每每瞧见就觉得碍眼,这次被拂了面子更是如此,他越想越不甘心,自然逮着机会向怀洛告状,

“若只是不喝茶也就罢了,他还自己带个破竹筒显摆,瞧起来瞎讲究的很,也不知道里头盛的是什么东西,我闻着甜腻腻的,好像还有蜂蜜的味,”

冬青一边做活一边说嘴,怎么想都觉得忿忿不平,

“不过是一个下人,装什么金贵,坐在那跟个主子似的…”

“够了。”

冬青的话头猛然被打断,这才发现怀洛脸色微愠,显见的有些动怒,怀洛低声呵斥起他,

“都道祸从口出,到底是谁教你在背后议人是非,什么不中听的话都随便乱说的?”

冬青极少被公子这般严厉责问,闻言立马熄了气势,缩着脖子不敢再讲,委委屈屈地低头收拾茶盘,怀洛素来娇惯冬青,见对方如此,也不忍继续发作,他略微疲惫地叹一口气,视线无意中落到桌面,就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桌上放着一套彩釉瓷盘,被柳言拿了两只出来装板栗,怀洛之前就觉得先生的习惯有些奇怪,要把板栗对半拗开先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再左左右右地分放进两个盘子之中。

他当时弄不清规律,也不知柳言为何要如此麻烦,但现在海棠红的瓷盘放在柳承午的位置上,里头的板栗已然空了,另一只鹅黄的则在原位,还与之前一样零零散散躺着几枚果实。怀洛隐隐萌生出一种猜测,却实在不太敢去相信,他伸手从鹅黄的彩釉盘中捻起半颗板栗,再三犹豫后,还是没能忍住放入口中,又缓又慢地咬了下去。

这会正是出板栗的时节,带壳的栗子哪怕只是隔水煮熟,吃起来也十分美味,可怀洛凝神细品,却能轻易尝出嘴里的板栗带有苦味。

哪怕外表看起来完好干净,有些板栗也会差那么点味道,或是不够松,或是不够甜,更有甚者还会混有坏果,吃起来便会是带苦的,怀洛征忡片刻反应过来,便压不住酸涩地扶住桌面,闭起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

方才他让人把闯入者赶出去的时候,对方说了什么来着?

‘早晚要出来卖身的妓子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哪里比得过柳承午……

能像他一样被主人妥帖照顾,在柳言心里金贵的不像话,连吃个栗子都要先试过味道,只把甜的那一半留给他。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这之后连着几日, 柳言都没有再来过。

毕竟仙居楼最近闭门不迎客,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受皮肉之苦,需要他这个大夫过来帮忙看伤敷药。

至于楼里将近的点秋宴,哪怕名字取的再怎么斯文高雅, 藏在下头的也不过是些龌蹉不堪的腌事罢了, 怀洛并不想让柳言知晓的过于细致,在他委婉推脱有事来不了时反倒松了口气, 真心实意地让先生不必介意。

而等点秋宴过后, 数不过几日便到了中秋, 这八月节乃是人人翘首以盼的大节,岐元城内自然处处会有庆典,放花灯赏圆月热闹非凡, 而在这之中最为盛大的, 当属城中几户大家牵头举办的宴射。

怀洛身为仙居楼头牌,身份虽登不上台面, 在岐元却勉强算的上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倒也被递送了帖子, 能够凭此入内一聚, 递帖的主家愿意卖他情面, 还多给了他一个人的名额,怀洛便让冬青跑腿给柳言传话, 问先生有没有兴趣一起前去。

他心思向来沉, 又在风月之中阅人无数,其实早就看出先生是认了死理,对柳护卫的心意轻易不可能动摇, 可偏偏就是因为如此, 怀洛才会知道的越明白越无法劝自己释怀, 他藏着点不可为人道的小小的谋算,终究还是想要借此再去试最后一次。

毕竟有资格参加这场中秋宴的宾客非富即贵,没有点门道的寻常人根本进不去,柳言从前不曾来过岐元,对此未必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他若是同意结伴前往,怀洛只占着两个名额,自然是没有办法叫上柳承午一起的,于是便能顺理成章,让他能有个与先生独处的机会。

没成想冬青去过一趟,等回来后却说不需要借用公子的名号了,柳言自己也有收到宴请的帖子。少年讲这话时怀洛正坐在凉亭里头,手执一枚黑子指导亭雪走棋,清俊的青年闻言微微愣住,少有的显露出一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