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间柳 飖今 3360 字 2023-08-24

柳言就换了个位置继续问,他点的都是相应穴位,哪里会疼哪里不会疼的,全都一一记在脑子里,等这个弄完了,又捏了那人手腕仔细诊过一遍,才总算圈出结论,想来也是因自己害柳承午多受了罪,再诊断自然格外小心谨慎,柳言既算出了底也就不再耗着,捻起根银针就缓缓地刺下去。

针灸这种东西靠技术,若是初学,那施起来就跟施刑似得,可柳言前世就会这个,更何况还加上个神医的记忆,一针针刺下去自然觉不出痛,只是因着柳言刻意挑的穴位,那人也该慢慢变得乏困,若说下午时是由安神香助长了柳承午渴睡的状况,现在就是柳言在治疗的前提下有意施针,意在让他昏睡过去。

可柳承午却不知晓,他先前就睡过去过一次,现在哪里敢再来,便暗暗挣扎抵抗,柳言看他抿着嘴靠疼来抗,心里也是无奈,只得腾出只手来,轻覆在他眼睛上,

“没事的,睡吧。”

被覆住眼睛的这几日由药效折腾的狠了,听得主人这般低声安抚,心神一松,也就不再竭力抵抗,就着眼前压下来的黑暗陷进睡意里去,柳言只用手虚拢了一会,落在耳边的呼吸就平缓下来,听着又轻又浅,倒是十分安分。

只是等他倒回去接着施针,还未完事,那人的呼吸却有些乱了,柳言这之前按他所述记了症状,其中当头的便是亥时发作,因此哪怕仍分不清时辰方位,但看那人的反应,也该明白现下是亥时左右,手下更是不停,极准极快地把剩下的针都施了,才分出神去看顾那人。

有柳言用针扎了穴位压着,那药效发作起来就缓和了不少,柳承午虽露了些难受的神情,但到底没疼到被惊醒的地步,只习惯性地要咬嘴唇去熬,柳言没来得及多想的伸手进去阻,却被狠力咬在虎口处,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直想把人喊起来问责。

可这也只是想想,柳言忍着疼用单手够了干净布条过来,叠上几叠后塞进去替了自己的手出来,那一下果然有些狠,竟隐隐已经破了口子,血一时没渗出来,从伤处便能见着浅粉偏白的皮肉。

柳言分不出时间去管它,只得甩着手去拆药包重新配,那毒性效力被他自己给弄偏了不少,因而还得添别的药材进去,药类份量这档子事虽然繁,但到了柳言跟前也担不上什么,仅半盏茶的功夫就分了几份出来,照旧用熬药做底的方法处理了。

等柳言把药弄好了端来放在榻边,柳承午仍是没什么动静,只偶尔难受的厉害了才皱起眉低咽一声,声音小的连正在一边的柳言都要错漏过去,那靠针灸弄出来的效力估摸着还能持一段时间,柳言就把针给撤了,接着把人翻了个身扶起来,可这没意识的又怎么能坐的住,柳言看无法脱手,只得让那人靠在自己身上借力,再从榻边把药端过来。

在人不清醒的时候平躺着喂水灌药下去,都多少有反流呛气的危险,柳言身为中医足够了解,原主的记忆里更是有方便喂药下去的技巧,便照着方法在那人脖颈的一处部位使着巧劲卡压住,再用空出来的拇指跟食指迫他开口,将那一碗药汁满满当当的如数喂进去,等柳承午顺从地咽下去了,柳言撑着他又坐了一会,确定没出现异样才把人小心弄着躺平回去,把薄被遮盖了□□的上身才算结束。

第14章

就算原主是医仙,这一次份量的药也不能把那体内的毒都给解了,但至少平复下发作时的痛苦还是足够,等方才喝下去的药也开始起了效用,柳承午才总算彻底平稳下来,安安静静地睡下去,柳言看着,只觉得这人现在倒是十分好,比醒着时不知放松了多少,不至于对主人的话战战兢兢,时刻准备请罪受罚似得。

柳言拖了张椅子过来在榻边坐下,因着那人要脱衣施针,柳言在开始前特意点了只火盆在屋里,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再加上方才没完全压下去的毒性发作引了燥气,柳承午额上便出了极薄的一层汗,柳言拿干巾去擦,动作慢腾腾的,半点仓促都不带。

他自己造成的后果,仔细诊过一次就足够看的明白,不同的毒混在一起极难缠,更何况最初用来治病的药现在也变成了反作用,因而现在的这第一碗药灌下去,既压的住,也翻的出,夜里随时可能出状况,柳言自然决定在那人身边顾上一晚,免得他再受额外之苦。

等把那人额上的汗擦干了,柳言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做,便准备去找本书来打发时间,只是他刚一站起,视线恰巧落在那人被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上,没了衣服的遮挡,那印在左手腕上的咬痕就显眼极了,柳言被咬在虎口上的伤已经没什么要紧,但仍能想起先前痛到发麻的感觉,也不知这人该是疼成什么样子,才会这般狠的去咬自己的手腕,伤口深成这样了也不松开。

柳言伸出手去摸那块伤处,由着伤药的缘故,那里已经结了疤出来,摩挲起来有些粗糙,柳言把手抚在上边,沉着眼想起了几日前这人曾为扰了他休息请过罪,按时间算,那时当是初次发作,虽在纸上把出现的症状都写过一遍,但他却不怎么乐意把这人带入进去,因着只要一去想柳承午是如何生挨过去的,柳言就觉着闷的难受。

他在那站了半天,终又重新坐回去,深深叹出一口气来。

有人帮着照拂压制,柳承午这一觉就真的沉稳极了,醒时疲惫已散了个彻底不说,倒难得有些迷糊。

毕竟暗卫这个身份,便是睡着也浅的要命,半点风吹草动就能引出警觉一瞬清明,这也是他先前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仍能半个多时辰就挣扎醒来的缘由,只是这次却又不同,有主人默许着,柳承午到底是松懈了,居然放任着自己沉进去,就这样毫无戒备地睡了一夜。

若期间有谁袭击了主人,如何是好?

柳承午瞬间被吓得清醒,一个翻身就要去寻主人的身影,没成想这动作才做到一半,却是被某条之前没被察觉的细绳弄得更加惊慌。

许是他许久没在睡着后失去防备,因而醒时就有些懵,盯了几秒的屋顶发愣,而后又被自己的猜想骇的心悸,竟到起身了才察出主人就在身侧,其中的失职大意暂且不究,可问题是在他腕间居然绕着绑了根线,紧绷着连在主人并在一起的两只手指上。

要说看顾个睡着的人整个晚上,对柳言来说实在是无趣了些,便随意挑了本书来打发,只是那人就算是没什么意识也不怎么出声的,不盯着还真不容易看出有无变故,于是干脆找了条细绳出来,借着原主的功底弄起丝诊来,也算时时注意着那人的脉象变化。

只是耗上一夜总是累人,到最后柳言也是撑不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沉了,那条绳却没去解,现下柳承午这般速度极快地一跃身,虽在中途硬生生止了,但仍是把那紧绳猛的拉拽过去,柳言本就心里有顾忌睡不踏实,被如此用力一扯,惊醒之下还以为那人出了什么状况,猛的睁着眼睛去看,就见柳承午维持着止住动作的别扭姿势惶恐地望着他,而后慌里慌张地就要往地上跪,被反应过来的柳言止住后只得僵在榻上。

柳言看他安分了就捂着额头缓劲,这原主的身子和他倒有些像,初醒时都要晃神一会,这次却是被柳承午直接吓醒了,还真有点头疼,他缓了半晌,放下后才意识到自己用的是绕了绳的那只手,不过行动起来什么阻碍都没有,不由顺着那条线看过去,果然见那人不动声色地倾过来一些距离,意在不让相连的细绳牵制到他。

真说起来,别说绳了,就是小指粗的铁链怕也困不了那人多久,但柳言系上的东西他哪里敢挣断,只乖乖就着这略别扭的姿势停在那不动,让人看着就觉得累,

“你这一大早的,能不能别让人操心?”

柳承午没领会出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主人操心,只好把注意放在那语气里隐约透出的不满,赶忙垂着脑袋请了一次责,柳言没搭理那个把请主人责罚五个字刻在骨子里的,自顾自的去解自己手上的绳结,解了一会竟没解开,不免有些躁,便命了柳承午来弄,结果那人恭恭敬敬地挪近过来,伸出手碰都没碰的悬在那截细绳上方用内力一震...断了。

柳言默默看着绕在自己指边的软绳失掉支撑掉落下去,要不是一直瞧着,他估计连这绳是什么时候断的都感觉不到,忍不住问到,

“这绳离得这么近,你就不怕把我的手也给弄断了?”

柳承午听了这话浑身一凛,这意图伤主的罪扣上去,便是把自己的双手都废了也抵不过,可他确实在离主人极近的地方使了暗力,又哪里有资格为自己开脱的?当即就要退回一步去跪下等候发落,却被先前给他定了罪的人快上一些的轻拍了拍头制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