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原计划说一串“老大英明神武,火眼金睛”的俏皮话搪塞过去,可对着那双能把他心肝肺给看穿的眼睛,谢隐也没了臭贫的兴致。
一种久违的,掺杂着苦涩与无奈的感觉涌上心头,像粗砂纸不甚用力地摩擦着谢隐心头最柔软的那块肉,比钝刀子还磨人。
“他说老孟是警察里的败类。”谢隐眼角眉梢的笑意终于飘散不见了,他神色淡然,像在讲一个好不关己的故事。
可蒲冬亭清楚地看到,他脖颈处,已然泛起了青筋。
“他这么说确实不对。孟昀确实为警队做出了很多突出贡献,即便功过不能相抵,也不能说孟昀是败类。”
功过不能相抵?谢隐错愕抬头:“老大,你也认为那事······是真的?”
那事儿,便是谢隐多年以来无论如何剜骨疗毒,都无法除去的心毒。
孟昀是谢隐警校时候的同学。二人吃住一起,形影不离。在警校一起招隔壁女同学的喜欢,毕业了一起撩警花的春心。一个长得黑,一个长得白,人称“黑白双煞”——不取人命,专勾人心。
孟昀出身农家,比谢隐早熟些。在学校的时候就比谢隐努力,各科成绩都在谢隐之上。到了警队,任劳任怨还细心,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说,还时不时得给吊儿郎当的谢隐擦屁股。
二人一路跟着蒲冬亭成长起来,各自当了探长,结果一次联合行动的时候,劫匪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和孟昀一起跌入了寒冬腊月清明河的冰窟里。
河面冰封河水湍急,最终的最终,老孟的尸体也没能打捞上来。
谢隐一直觉得,那天本该死的……应该是他自己。那晚本来是谢隐值班,结果他家母上非以死相逼让他去相亲,没辙了,谢隐才让孟昀替了个班。
临下班前孟昀还好生调侃了谢隐一番,这一调侃,就成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