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真因为那高高喊出的话而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刽子手挥手下去。

明明那么远,苏真真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好像那飞溅起来的滚烫液体喷洒到了自己的脸上。

母父抽完了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沾满泥土的皮鞋来回碾了两下。他拍了拍苏真真的手:“别傻愣了,回去干活。”

苏真真睁开眼睛,抓紧身后的铁栏杆,从高处看着这片熟悉的地方。

刚刚那个男oga在最后的那一刻,从行刑台上看到了什么风景呢?

是电影里的爱恨情仇惊天逆转,还是现实中的剖开心腹一曲终歌?是广阔无边的天际,还是四四方方的院落?是梦想中的鲜花与成就,还是底下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市井小人?

这里终究是一个肮脏的尘世,顶着一张面皮行尸走肉般活着的oga大有人在。他们无所顾忌地抽烟喝酒,一边谈笑一边看前面为自己的权利而奋斗的人被斩首示众。他们也不在乎今天是和哪个alpha度过一个荒唐的晚上。

能让他们在乎的只有那薄薄的纸片。

苏真真第一次对这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呕吐感。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龌龊肮脏,不堪入目。她抬起头,漫无天际的荒海在头顶上涨了潮。淡云缠上一只孤飞的鸟,鸟扑棱着翅膀,徒然地哀鸣。

如果……

如果她不是这么无用,这么无力改变一切,该有多好。

母父走了几步,觉得身后没有跟上人。他有点生气,转过头来,瘦削到颧骨突出的脸上带了些怒气:“苏真真,听到了没有!”

可是那个生锈栏杆处已经空无一人。

陆从谦是被冻醒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自己的被子,可是摸到的是几件破旧的厚衣服。他觉得自己睡的地方硬得硌人,低头一看,他居然就这么睡在一块板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