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是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裴婴咬牙伸出手去,颤巍巍地一点点将药碗向外推,屋中传来一声脆响,本就没有离开的太医鱼贯而入。
“陛下、陛下您撑着点儿啊。”
宋安哆嗦着手给裴婴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裴婴面如纸色,倒在他臂弯中颤抖得几乎痉挛,明明喘息一声比一声急,可这声音落在人耳朵里,分明就已经越发短促了。
太医从他身下抽出手来,在热水中净了手,才端来的一盆清水就生生染成了血水。
裴婴力竭一般地发出又快又急的气音,蠕动着干裂的唇用气声问道,“如、如何?”
太医神情沉重,“胎水未破,产口未开,怕还是有的熬。只是您的身子……”
裴婴疼得喉间泛苦,眼前也是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他紧紧攥住宋安的手,勉力提起一口气,“父子二人,能否两全?”
太医迟疑一瞬,不敢将话说满,“这……”
“罢了。”
裴婴轻轻闭眼,下一瞬猛然将宋安的手握得更紧,额角炸起青筋。
“呃——”
他几乎在床上翻滚,手掌几乎深深陷进坚硬的胎腹中,“若、若难以两全,以、以……”
裴婴眼尾嫣红,眉尖不明显地抽动着,他挨过一波磨人阵痛,才哑声开口,“若难以两全,当以朕的性命为重。”
……
叶声落如雨,月色白似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