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前段时间哭多了,他的双眼至今都是灰蒙蒙的,原本清冽净透的泪膜犹如覆上一层灰白的雾,长睫在秋风中瑟瑟,他望着远处朱红的宫墙,死死握紧了窗棂。
他这几日又憔悴了不少,手上那枚翠玉扳指戴着更大了些,裴婴面无表情地转动扳指,忽然轻轻吸了口凉气,握拳在后腰上捶了两下。
自从那日他想明白晏云霆之死,背后必有蹊跷后便夜夜难眠,晏云霆时常入梦,梦中他一身血污,明心折损被丢到一旁。他见到自己后神色欣喜,刚要上前却被一把长剑从背后贯穿。
直到晏云霆倒下,裴婴才看清他背后持剑之人——正是燕晁。
整整几日,他将这相同的梦境反反复复梦了好几遍,每次惊醒身上都已让冷汗浸湿,腹中胎儿受他情绪影响,也在不安地作动。裴婴头疼欲裂,几乎分不出心去安抚他的孩子。
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裴婴坚信这是晏云霆在冥冥之中给自己的提醒,他绝不可能是单单死于战场厮杀。
秋意更浓,落叶在庭院中铺上一地金黄,宋安每日都得出去清扫,可这落叶却总也扫不干净。
裴婴虚扶了一下越发沉重的腰腹,眼中愁绪浓得像是一滩化不开的墨。
他的将军半生戎马,绝不该落得个死因不明、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陈国如今新皇登基,只差一个皇后,既然燕晁开了口,自己遂了他的心意就是了。
只是
裴婴目光重新柔软下来,腹中稚子脆弱,此番自己涉险必要将它牵扯其中,这一棋走得不可谓是不惊险,若晏云霆和晏家列祖列宗当真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这晏家仅剩的血脉一生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