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宁扶蕊睡了一天,俨然已经睡不着了。

她垂眸望去,身边人攥着她的发尾,睡得倒是挺香。

仔细一瞧,还能望见眼下淡淡青黑。

她内心一动,就知道这个人忙起来不会好好休息。

只见她慢慢抽出自己的头发,披了件衣服便出了房间,静静坐在廊前。

月凉如水,院子里静极了。

过了今晚,她想,明日她便要站在登闻鼓前,将赵褚林一家所做的恶事诉诸天下。

然后她便会完成任务,安然地回到家中,晚上就能吃到爸爸妈妈做的饭了。

往常只要想到这个,她的心底便会涌上一阵欣喜。

可今日却不太一样。

无法忽略的难过密密麻麻地蔓延至身体的各个部位,就连心尖都在隐隐发疼。

屋内,周惟卿早在她扯头发时便醒了。

他微微撑起身子,如瀑的青丝垂落至腰间,为了能更好地看到宁扶蕊,他便将头发轻轻挽到了一旁。

他透过那窗子看她,窗边枝头的落花斜斜掩映着她倚靠在廊柱上的身躯。

她如今放下了防备,露出一副苍白且疲倦的病容。

她一定又累又痛苦。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将自己的爱意全数奉献与她,她便不会这般痛苦了。

可她却依旧十分痛苦。

她一直以那副云淡风轻的面目示人,用大海般宽敞的心胸接纳了他所有的怪异与狼狈。

她心软,又热爱世人。

巴霞县的县民那样讨厌她,可她还是在地动前,一家一家地去敲门,执着地疏散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