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苍白的墙面,没有任何别的色彩,也没有任何标注物。
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窥探不到外面世界的分毫。
江秋凉看着自己空白的左手无名指,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他能够感受到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再一次满溢在他的身体里,汹涌到难以抑制。
每当他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缩成一团,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到安全。
但是在这一刻,他被限制住了行动,手脚被固定住,他成了困兽。
江秋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发了疯一样的挣扎,用尽了全身的每一丝力气逃脱束缚。在他的眼前,那些绳索全部变成了吐着芯子的毒蛇,妄图钻进他的骨血之中,将他据为己有。
他看不见白墙,听不见自己的尖叫,感受不到手臂撞击到边缘的疼痛。
门外有错乱的脚步声,很多披着白大褂的人涌入病房,江秋凉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觉得那一张张面孔格外的可怕。
皮肤上扎进了长长的针头,是冰凉的安定药物注射到血液之中。
所有的意识都在离江秋凉而去,他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了凌先眠的模样。
那是晨光下,他俯下身,在自己的额前留下了一个吻。
合上眼的那一刻,江秋凉的左眼滑下了一滴眼泪。
他预感到,有什么东西,永远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22号精神病医院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所有的墙壁都被涂成了白色,没有生机,没有希望,就连床单和被子都是白色的,像是白色的裹尸布。
这里没有时钟,也没有日历,江秋凉回想起那段时间,那是一段特别长的时间。
分不清时间,分不清是星期几,分不清是几号,甚至分不清是几月。
长的,仿佛一辈子。
22号精神病医院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连书都没有,因为害怕病人用封面尝试自杀。这里以监狱的方式来规制病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编号,也就是房间的号码,在这里,江秋凉不是江秋凉,而是别人口中的“303”号。
“303,该吃饭了。”
“303,吃药。”
“303,治疗时间到了。”
门外,有人端进来一个白色的盘子,上面是一些食物,姑且果腹。
没有餐具,因为无论是刀子还是叉子,都是很危险的存在。
端进食物的人会安静地站着,等待他吃完,再把盘子端出去。
江秋凉安静地吃完面前的食物,他尝不出任何的味道,不是食物本身没有味道,而是他早就失去了味觉。
他知道,自己必须吃完。
最初,他也试过用绝食反抗。
插胃管的感受很难受,这里的医护人员对于这种反抗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懂得用怎么样的力度,从哪个角度插胃管让病人感受到最大的痛苦。
不能让人死,所以不吃饭必须要进行这个“仪式”。
是的,这里的人称之为仪式。
祭品的挣扎,对于献祭者来说,是唯美的负隅顽抗。
除此以外,22号精神病医院还有很多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