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屏幕闪了一下火花,在片刻的雪花屏之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表面那一层裂纹像是蜘蛛网,密密麻麻,黏腻又恶心。
江秋凉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用最为傲慢的态度睥睨正在发生的一切。
慢慢的,他将视线投向了角落的监控。
那个黑洞洞的球状监控正对着江秋凉的方向,一个小小的红点闪烁着不灭的光。
凌先眠看见江秋凉抬起了满是鲜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架在唇边。
他对着镜头,指尖上提,做出了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
血迹模糊了他的脸庞,原本清冷的面孔在那几道血痕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绮丽。
江南,终于迎来了那一场经久不灭的大雪。
“我来找你了。”
江秋凉垂下手,他仿佛没有意识到任何的疼痛,身躯在这一刻成为了沉重的负累,他的脊背挺直,周身散发出了某种让凌先眠熟悉又陌生的气场。
那种气场,是凌先眠在雨夜中重逢江秋凉时,自己身上的气场。
不过,此时的江秋凉眼中,没有了之前凌先眠对于江秋凉的手下留情。
那是一览无遗的杀意。
江秋凉踩着玻璃的碎渣,碎片摩擦在地板上的响声清脆悦耳,他宛若一个前往酒宴的绅士,动作优雅又绅士。
他与凌先眠错身而过时,凌先眠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秋凉冷冷地瞥向凌先眠。
“你要拦我?”
凌先眠恍若未闻,他把口袋里剩下的一截纱布递给江秋凉。
江秋凉没有接。
“我是来帮你的。”
凌先眠强行抓住江秋凉正在流血的右手,快速将纱布缠绕在上面。
“走吧,他们在四楼。”
医院的温度很低,远比外面要冷上许多,特别是越往上走,寒气不加任何的掩饰,几乎是凉到了骨子里。
“雷切尔没有告诉我们洛夫医生在四楼的哪个房间,这里就一定会有提示。”
江秋凉三步并成两步踏上楼梯,指示牌横在他们的眼前。
他没有去看指示牌,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下的地面。
台阶上有斑驳的血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干涸到呈现出了深深的黑褐色。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何种情况下留下的,想必当时的状况一定相当惨烈,因为血迹一路从台阶的开始处,滴到了拐角,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两个人沿着血迹,一路走过去。
血迹滴得很不均匀,大概是滴着血的病人被推搡着,不愿意前进,有时血滴能汇聚成一团,有时又隔得很远,不过蜿蜿蜒蜒,居然还真凑出了一条指路标。
一路上,两侧的诊室都关着,不过有几间的灯光亮着。
这里没有一楼一般的寂静。
第一间亮着灯的房间有脚步声,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一个重,不过很快,只剩下了那道沉重的脚步声。
第二间亮着灯的脚步声有类似于牙医器械的杂音,那是让人格外牙酸的噪音,隐约能听见有人在嘟嘟囔囔说着些什么,紧接着是一声金属落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