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转角,江秋凉转过一个弯。
他没有在这一层停下来,而是继续上前, 向着三楼, 所有人退去的方向。
楼上的灯光栖息在他的脸上, 勾勒出脸部的轮廓。
江秋凉很轻地抬了下眼:“一个半小时, 我能把你这个副本给破了。信吗, 凌大设计师?”
从黑暗到光明, 眼睛会有酸涩的感觉,江秋凉伸手挡住了些许光线, 听见了凌先眠的回答。
“当然。”
三楼。
江秋凉停在了三楼的楼梯口。
他的手指还保持着搭在扶手上的动作。
眼前的画面映照在他的瞳孔上,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因为光线的缘故,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怎么样?”
凌先眠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他摊开双手, 面对着江秋凉, 明亮的光线毫不吝啬地打在他的身上, 像是拍打礁石的海水。
“和你想象的一样吗?江教授?”
这里不像是船舱。
这是江秋凉看见眼前这一幕的第一感想。
这里像是一处刚刚开放的美术博物馆。
是的,美术博物馆。
三楼让江秋凉想到了挪威国家美术馆, 空旷而寂寥,只是站在原地,就有一种置身荒原的错觉。
风吹在他的脸上,脚下的地板在晃动,那是草木被风吹到匍匐。
他站在风里。
终有一天,他会在风中消亡。
江秋凉往前挪动了一步,他环顾四周。
是的,这里和挪威国家美术馆的布局完全是一致的,更加确切的来说,是许恙邀请他去看画展的那一次,他遇见凌先眠的那一个展馆。
深蓝色的墙壁,精致的打光灯,冰冷的空气,和——
他身边的凌先眠。
所有的装修、布局,甚至包括灯光的亮度,艺术作品摆放的高度,都和记忆中的完全重合在一起。
这是一次伟大的重现,也是一场壮美的虚无。
“挪威国家美术馆……”江秋凉走到《呐喊》面前,他看着那一幅画,像是之前无数次那样怀着崇敬的心,生怕锋利的目光会割伤它,“这个剧情的设计者是个天才。”
凌先眠走到他的身边,他的音色很冷,像是美术馆冰冷的外墙。
“这是疯子的作品,”凌先眠淡淡地打量着它,“就连画家本人也这么认为。”
“我看见了那一条线,那一条天才和疯子的分界线。它们是蛇和玫瑰,会在夜晚相互纠缠。”江秋凉开口,“很多的天才,都会有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疯子。”
“你认为他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