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眠把康乃馨塞到江秋凉怀里,顺势从他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花给你,车我来开。”
江秋凉不稀罕,把花重新推到凌先眠那里。
“请这位病人有点生病的自觉性,生病开车是非常危险的驾驶行为。”江秋凉呛凌先眠,“而且这束花是别人送你的,又不是送我的,请戒掉借花献佛的坏习惯。”
说着,江秋凉一把夺回了凌先眠掌心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推开了后门。
“吃醋了?”
“没有。”
不消几步,凌先眠就赶上了江秋凉,他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揽住江秋凉,任由康乃馨的花瓣被风吹散,语气愉快:“好,男朋友说什么都对。”
“我说什么都对?”
“嗯。”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凌先眠用抱着康乃馨的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搂着江秋凉的手臂反而更紧了些。
“什么都没看见。”
“那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凌先眠略加沉吟,“我的男朋友真的,非常,非常好看。”
风马牛不相及。
江秋凉被凌先眠气笑了。
“嗯?”凌先眠转头,搭在江秋凉肩头的手掌上移,指尖去触碰江秋凉的耳朵尖,“你不觉得吗?”
“老了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凌先眠的嗓音如夜风拂过松林:“不,他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好看的。十八岁、二十八岁,到八十八岁、九十八岁,就算长满皱纹,爬满白发,他在我眼里还会像初见时一样。”
江秋凉的脚步一顿。
这是一阵没有来由的,从甜腻中流出来的伤感。
他的本能反应不是去看凌先眠,而是抬头去看天空。
户外仍旧是江秋凉从七楼望下去的样子。
阴沉,呼啸,略带不安。
干枯树枝上仅存的几片枯黄的叶片,在风中摇摇欲坠。
我要掉下去了。
江秋凉突然想。
边上的凌先眠意气风发,至少在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在外人面前坚硬的外壳,江秋凉看不见他的杀伐,看不见他的戾气,看不见他的棱角,他是世间最温柔的存在,是江秋凉失而复得的爱人。
眼眶有些发酸,江秋凉屏住呼吸,用力把自己不知为何溢出的情绪重新塞回自己内心最深处阴暗的角落。
停车场的路不长,他按开了车门,手搭在门上。
他拉下了挡住自己小半张脸的围巾,露出自己的下巴。
“我不信,要你用这一生来兑现这句话。”江秋凉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在此之前,当务之急是回家。上车吧,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