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摇头:“除了您,伯爵先生,没有其他宾客能够上到二楼。每个楼梯口都至少有两名看守,霍布斯勋爵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他的私人空间。”
“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女仆重复到一半,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不是的,伯爵先生,有个人可以。”
“谁?”
“休博士。”
江秋凉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他的声音难得带了情绪。
“休博士呀,他是一个法国人,却有着爱尔兰人的性格。霍布斯勋爵对他格外宽容,他是古堡的一部分,说起来休博士昨晚应该……”
“他在哪?!”
江秋凉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管如此,骤然拔高的音量还是把女仆吓了一跳,女仆局促不安地抓起围裙擦了擦手,一双手垂下又抬起。
“休博士吗……他是古堡的幽灵,不常在这里,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夏天的阳光明明是温暖的,江秋凉却觉得浑身冰凉。
右手无意识攥成拳,骨节被捏得泛白。
他昨晚就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竟如此轻易放过了他。
江秋凉短暂闭眼,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皮映照出绚烂的假象。
再次睁眼时,他的呼吸已经恢复平缓,捏紧的手指调整到了放松的状态。
“霍布斯勋爵在古堡里吗?”
女仆又把盘子抱到怀里,她的手抖了一下,一小块卷心菜险些从盘子里滑出来。
“不知道,伯爵先生。这里没有人知道勋爵去了哪里。勋爵不喜欢多嘴的人,如果有人多嘴,他会……”女仆打了个寒颤,紧紧抱住怀里的盘子,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边缘勒进肉里也毫无察觉,“不能再说了,很抱歉,伯爵先生。”
“等等,”江秋凉叫住她,“能给我端一杯牛奶吗?”
“我会端来牛奶的,失陪。”
女仆走了。
背影透露了她内心不堪一击的慌张,肩膀肉眼可见颤动,她三步并两步,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
沐浴在盛夏的烈阳下,江秋凉微微眯起眼。
霍布斯勋爵会如何处理多嘴的人?
江秋凉不得而知,也没有进一步探寻的兴趣,他可不想回到现实世界后留下心理阴影。
古堡一楼到处是忙碌的佣人,压抑的气氛和难闻的酒味让江秋凉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盛夏的美景实在不容辜负。
每一年盛夏都像是一只永不腐朽的储物罐,珍藏着阳光之下、阳光之下绝无仅有的,只有当事人知晓的秘密。
蝉鸣不休,暖风吹来了泥土和玫瑰的气味。
江秋凉走向了那片茂密的玫瑰园,霍布斯在昨晚警告过他别靠近玫瑰园,欲盖弥彰暗示玫瑰园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说玫瑰在夜晚是危险的存在,而白天则不同,白天是江秋凉绝无仅有深入了解玫瑰园的机会。
手指拂过玫瑰娇嫩的花瓣,触感胜过世界上最为细腻的绸缎。
蝉鸣和阳光轻易勾勒出盛夏应有的景象,江秋凉沉醉其中,移居北欧的这几年,极光拉长了白昼的长度,但是少有这样明媚的日子。他都快忘了,原来自己也曾沐浴过这样好的阳光,拥有过类似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