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为你调配一杯独一无二的礼物,只是送给你一个人的。”比尔坏笑了一下,转过身,指尖掠过写着各种文字的各色酒瓶,停在了一杯贴着绿色法文贴纸的棕色酒瓶上。
“就是它了!”
比尔故意挡住了制作过程,像是一个处心积虑调制绝世毒药的巫师,这种迎接未知的兴奋让他看起来充满活力。
江秋凉倒也乐意成全他的秘密,移开了视线。
昏暗的灯光中,有人朝着他们这个方向举了一下酒杯,是陌生的面孔。没等江秋凉反应,坐在他身边的凌先眠已经举起酒杯,彬彬有礼地回礼。
凌先眠站起身:“抱歉,我很快回来。”
凌先眠走到了昏暗中,比尔把调制好的酒放在江秋凉面前。
“尝尝?”
江秋凉有些抗拒,他对酒精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为了锻炼他的酒量,父亲曾经一次又一次强行给他灌酒,每次遇到酒精,他只有两种结局,吐,或者又吐。不过他从不在人前吐,只有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他会尽可能把所有下肚的酒都吐出来,自虐性的一直吐到胃疼,然后昏昏沉沉好几天。
对着比尔期待的目光,他不忍拒绝。反正都吐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江秋凉把酒杯抵在唇边,灌下去一大口。
和想象中的辛辣不一样,比尔给他的这一杯意外的清冽甘甜。
江秋凉讶异地抬眼,对上了比尔含笑的脸。
“杏子酒,怎么样?”
江秋凉又喝了一口,说:“很不错。它有名字吗?”
“还没有,如果你乐意,也可以给它取一个。”
“难倒我了……我还没想好。”
比尔靠着吧台,似是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
“凌和我说了很多。”比尔眼角笑出了泪水,他抬手抹去泪水,“我知道你对于酒精有偏见,这里的很多人都曾对酒精有偏见。我们把它看成十恶不赦的恶魔,谈判的必要条件,不是这样的,江。”
江秋凉扫视了酒吧里的人。
他们端着酒杯,眼中闪烁着亮光。
“很多人?”
“嗯,很多人。比如我,”比尔敞开双臂,“我曾经痛恨酒精,很长一段时间都用它来麻痹神经,但是我现在放弃了高薪的工作,成为了这个酒吧的老板!江,世事无常,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痛恨它只是因为我们本身存在偏见,如果你能放下偏见,换个角度来看待它,会发现它还是很可爱的。”
江秋凉轻轻抿了一口,让甜味在舌尖萦绕,望向唱歌的女郎,点了点头。
“我追了她好久啊……”比尔趴在吧台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女人闪闪发光的耳环,“可是她有个贝斯手男友,简直伤透了我的心。”
“不能换一个人喜欢吗?”
“不能,我感觉失去了她,我的生命毫无光亮可言。”比尔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心碎欲绝的样子,“你说,她看起来是不是很悲伤,她和贝斯手男朋友是不是要分手了?”
“或许吧。”
江秋凉一向来不擅长安慰别人,应声淹没在女郎沙哑的唱腔中,化作了杯底漂上来的一个小气泡。
昏暗中,凌先眠坐在椅子上,舒适地翘着二郎腿,斜背对着江秋凉。从那个角度,凌先眠注意不到江秋凉的目光,江秋凉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看起来得有三四十岁,穿着得体的西装,女人穿着称身的礼服,身材很好。
男人原本叼着一根烟,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毕恭毕敬递给凌先眠。凌先眠对着他摆了摆手,男的忙不迭把手里的烟按灭了,于此同时,陪着男人的女人拿起酒杯,趁着喝酒的空闲偷看凌先眠。
他们这一桌的紧张和气氛的缓和颇为格格不入,江秋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比尔注意到了江秋凉的分心,用指节轻叩吧台,问:“你觉得凌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