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里每天的饭都是清汤寡水的,归海忍着头痛喝了一碗又一碗,吃不下的馒头全都留给了大块头。

五天之后,大块头被放了出去。

大块头走后,拘留所里的人也开始四处活动了,时不时在归海面前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看归海有什么反应。

归海的眼睛时常发炎,身上也不舒服,季节性风湿伴着病毒性脑炎,经常深更半夜折磨得他半死不活的,前几天还有大块头为他端茶递水,这几天,就全凭他仅存的意志力吊着最后半条命了。

所里人多口杂,总是叽叽喳喳地不消停,谁家的孩子辍学了,谁家的男人又出轨了,谁家的老人寻死拔了针管,谁家高利贷被骗的倾家荡产……

归海坐在窗户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句话不说,不与人交流,也不听别人交流,身上的最后一条被子被人拿走了,手机里还剩一格电,碗里还剩半碗汤,一只苍蝇从发梢飞走,趴在碗边搓手手。

“你还……活着吗?”昨天被大块头欺负的瘦弱男人站在归海前面问。

“活着,咋了?”归海懒洋洋地说。

“哦。”男人的眼睛上下扫视着,左右踱着步子,从前面绕到归海身后,突然伸出双手猛力一推,把归海从椅子上推了下去。

众人看呆了,没想到大块头护着的归海竟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于是放松警惕,笑着走上前,先是用手指戳了几下,随后胆子放的更大了,直接在归海身上摸来摸去,其中一人摸走了归海的手机。

归海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扯住偷手机男人的衣领,二人扭作一团,男人的拳头落在归海缠纱布的眼睛上,疼的归海蹲在地上哭爹喊娘。

众人一听归海哭了,愈发觉得好玩,也上去推搡着,在脚底下踹来踹去。归海的头上、背上、手上、腿上,无一幸免,都留下了带土的灰色脚印,众人肆意宣泄着前几日被欺压的苦楚,企图在落单的归海身上找回廉价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