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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王萍离开。他策划着杀害张平贵,吴梅的死只是最好的导火索,在杀掉何春寿,在火车碾过张平贵的身体,在他用拳头敲碎那条狗的头骨,在隔着一座城明确知道母亲跳楼身亡的那一刻,他直到自己成了。

所谓懦弱,颤抖,害怕,只是他对自己人格的美化。

他在心里这样美化着自己,看,我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小草,我那么痛苦,那么难过,我悲惨到要杀掉自己,我不是恶种,只是被逼黑化的无辜少年。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相信了。

恶人,总是喜欢同情自己。

记忆中那晚王萍没有说话,因为她害怕,她知道何铭一定不会放她离开。他脑海中的温情大戏,对王萍来说,噩梦一场。

王萍跑去找张平贵,没有找到,回家看见何铭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张平贵的结局。她只是没想到会在地窖也看见何春寿的尸体。

复杂的是,王萍作为母亲是爱何铭的,所以她甘愿为儿子承担一切。

王萍陷入到了何铭为她设计的情感漩涡里,大多数人都会的。

但陈芳年不一样,她没有常人应该有的共情力。从头到尾,她站在公正者的视角,比何铭更了解他的自私无情。

那双摄取人心的双眼,看向何铭时候仿佛在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故事多么精彩,我只看证据,我只要找到真相。

她冷漠地看待所有人,连同她自己。

“被看穿了”,何铭盯着陈芳年,她已经转身离开,拉开门的时候朝着阳光灿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