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台看段冷的本相看得多了,方才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反倒是这一张精雕细琢的佳人之面看得他浑身别扭,就好像一只野狼穿上了量身定制的羊皮,虽然天衣无缝,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母亲,我昨夜又做噩梦了。”段冷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小心翼翼的。
“梦都是假的。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再解开易容。听懂了吗?母亲这是为你好。”
段母完全没有看见谢玉台,拉过段冷便要带走他,在路过谢玉台时,段冷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谢玉台却读出了一种莫大的哀伤。
那人有着整个妖界最完美的相貌、最端庄的姿容,但谢玉台却只看到了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一辆高顶无门的神辇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背后。段母将段冷扶上宽木条凳,雪白的鞋履轻轻落在丝毯上,从此再不染尘埃。
“回阁。”
简短的命令已被下达,神辇乘风而起,一步一晃地远去。段冷就坐在那方绘满图腾的流苏下面,被带离谢玉台的视线。
“不,别带走他!”
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牢笼。谢玉台追上去试图抓住那辆轿辇,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化作细沙。
他阻止不了那人离开的步伐。段冷在走出他的视野之时,身体逐渐变成一个个纯白的色块,镶嵌在白日刺目的天际中。
而谢玉台的身旁,江水逆流,群山倒悬,月亮从干涸的河床上升起,被巨大的北极星吞入腹中……一切又变得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