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每往返一次此岸与彼岸,都要扣减一年的阴寿。我们,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意料之中的拒绝。谢玉台已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而他也早有准备。
“请老人家取走我的寿命。”
见摆渡人没有答话,他又加了一句。
“三百年。”
“三百年?”摆渡人哂笑一声,“我将三百年取走,你还剩下什么?”
谢玉台闻言,抿了抿唇。“买货的人,不应该关心店家明日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
“呵。这倒也是。”摆渡人驱动舟船、调转方向,背对着谢玉台说,“上船吧,希望你还有命回来。”
“多谢。”
上了舟船,谢玉台将段冷安稳地置于身侧,让他枕靠在自己肩头。
小舟驶离岸边,越来越快,越来越疾,直到舟外的万物都化作了一片虚影,视野中唯独剩下昏暗的黄。长风裹着海潮融在咸腥里,自谢玉台的鬓发穿流而过,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涤荡,又好像在被什么东西疯狂拉扯。
一入什刹境,头顶上空的风雷雨雪开始不断变换,上一秒还是和风万里,下一秒紫电就伴着惊雷打在舟船身侧的海面,惊起十余米高的浪花。
“坐稳了!”
摆渡人高喝道,手中的银桨转至无影,小舟横冲直撞,在一道道惊雷之间仓皇躲避。谢玉台用尽全身的力气,左手抱着段冷,右手扶着船舷,才没让自己在这样的颠簸下跌落深海。
“低头——”
巨浪卷挟海底礁石袭来,正砸在谢玉台的右侧。他堪堪避过,肩膀却被锋利的碎石划出了一道极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