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还是有些显眼。段冷遂端起玉盏,起身退至一旁,混入墙壁边倚靠着的侍者之中。
他墨发玄衣,隐匿在黑暗里,唯有掌心一片玉色最为明亮。
而莲生台上,谢玉台绕着红袖转过数圈,飘飘然落了地。他轻旋慢转,臂弯间的披帛似是不慎滑落身侧。台下又爆发出一阵喝彩,谢玉台在回身的片刻,眸光扫过二楼正南方的一间雅致厢房,见内里人影晃动,似是有人斟了酒液,再悠然端至唇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一间正是陈世友早在半月前就定下的厢房。
他想象得出那人会是怎样一种视线。黏腻的、湿滑的、再带着一点不可据为己有的惋惜与自卑。它会附着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再以想象填补满所有不可见的部分。
谢玉台其实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
在春秋殿的十二年间,他享受这些不加掩饰的欲望,并把它们当作养分,用以浇灌自己封心锁爱的灵魂。而今日,在台上回眸的这一瞬间,在舞曲中短暂失神的片刻,他竟然想起了段冷临走前在他耳边吼出的那句话。
——你就那么喜欢在春秋殿出风头吗?
还有那人的眼神,也带着深深的绝望与自恨,恨自己一生的破碎与贫瘠,挽留不住谢玉台离去的脚步。
他也许只是想和自己过一个上元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