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半晌之后,段冷终于开口,叫出了这一个称谓。
“……母亲。”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内心好像忽然有一块被填满。就像一直流浪的心灵,终于在这一方小房子里找到了归宿。
曾经他的母亲不愿亲近他,将他视作生命的污点、自己清誉的裂痕。他甚至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本音说过出这两个字眼。
然而在自己生命的终点,这最后一个除夕夜,他竟然找到了可以痛快亲近的长辈,寻觅到了所谓的“团圆”。
段冷推开椅子,在自己身前留出一片空地,就要对紫清拜下去。
“母亲,请受儿子一拜。”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紫清慌忙将人扶起,“我们家又不是皇宫,用不着拜来拜去的。你收下这个镯子就好,希望你和阿玉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以后……玉台就多拜托你照顾了。”紫清说道。
段冷刚收了桃木手镯,实在不好开口诓骗紫清。他不敢应下,又不知道如何作答,即使这可能只是紫清的随口一句拜托,他却丝毫不敢轻视怠慢。
这本是一句极其容易回答的话语,段冷却迟迟沉默着。空气骤然凝固了几分。
谢玉台看出他的心事,连忙出言替他打圆场。
“好啦好啦,以后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就这么看不起你儿子吗?”他拉过紫清的桑布衣摆,轻轻晃着,“我好歹……也是会做几道菜的人嘛。”
“哼,我还不知道你?”紫清顺势接过话茬,“做得菜不是把人咸死,就是把人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