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冷有一瞬间的怔愣。
“几十年前的一日,她去柢山采桑,恰巧赶上了一只蝴蝶妖在那里渡劫。一道天雷劈下来,落在了路过的我母亲身上。她从此就看不见了。”
谢玉台顺着小溪慢慢走着,“我母亲说,这是她命里该有的劫数,用不着惋惜或憎怨。她自己不会如此,别人也用不着替她有这种感受。”
“所以……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安慰她。”谢玉台低声说道。
“嗯。”
虽然只是一个鼻音,谢玉台却能听出,段冷已经换成了女子的音色。
“你的声音也不用伪装。”
“为何?”段冷问道,“你母亲难道也听不见么?”
“她能听见。”谢玉台抬起头对段冷笑了笑,“但我想让她认识最真实的你。”
几番言语之间,二人已经走到溪水的尽头,那是山谷中唯一亮着烛火的屋舍,是这片空寂之谷中唯一一处温暖所在。小院的门口挂着一盏风灯,鹅黄色的暖光打在院外的石阶与院内的田圃上,显得静谧又温馨。
屋舍中有一些极轻的响动,细细听来像是碗筷碰撞声。谢玉台和段冷走过溪水上的独木桥,站定在那一盏风灯前。
风灯上绘着一幅夫妻举案齐眉的场景,能看出是临摹的人间名画,但是笔触稍显生涩,有许多勾画修改的痕迹。
谢玉台拾起灯面瞧了半晌,说道。“这是我爹早年间留下来的。他是个行军之人,画的并不好,但我母亲很喜欢。”
谢玉台举起风灯的角度,让那束鹅黄色的灯光正好投射在屋舍的小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