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时不时就会汹涌而来的一潮青黑色巨浪,一切都美好得像片世外桃源。
但谢玉台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踏过严冬的霜雪,一路来到欣欣向荣的春天。他只记得自己有位失散的旅伴,他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是旅伴吗?谢玉台有时会产生一丝没来由的质疑。在回忆那个人的轮廓时,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谢玉台摇了摇自己浆糊一般的脑袋,把这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甩出脑海。
他安安静静地在草坡上坐下来,随手摘下一朵向阳而开的野花。
野花连带着柔软的草茎,谢玉台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把它变成了一个充满自然气息的指环。而还没等他欣赏够,这个草编的指环就在他的注视中慢慢消散了。
谢玉台再一低头,那朵野花又回到了它原先生长的地方,五朵花瓣向着太阳大敞,仿佛在拥抱热烈的日光。
——这个世界并不会为了他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感到巨大的、荒凉的孤寂。他仿佛成了一个被时间抛弃的孩子,在四海八荒的边缘,不被任何人知晓地存在下去。
直到那个声音的出现。
在那个声音来临之前,这个世界通常会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雨水中带着诱人的蜜意,尽管口中的回味苦涩咸腥,谢玉台仍然控制不住对它的迷恋。雨过天晴时,那个声音就会来到他的身边。
他不知道那个声音来自哪里,他也懒得追寻。只是在他听到它时,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它的回音,这让他有一种被那个声音拥抱着的错觉。
谢玉台通常会静静坐在世界最高的山坡上,双臂环膝,做个无比虔诚的聆听者。他低头看到不远处的小溪上涟漪阵阵,渌波摇晃着光影,一如他澎湃的心潮。
他失神地想,这个声音可真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