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苍尚有一力,虽不能战,却还能逃。若我战死,你就骑着它回到送行者处,乘上灵妖驹离开南极。”段冷咬了咬牙,“至于我的死因……我想八面玲珑的谢小皇子会想出一个好说辞的。”
那人的眼神坚定,不容拒绝。数日前他跪在自己身前说的那番话,又在谢玉台耳边重现。
“我想明明白白地死,不想浑浑噩噩地活。”
“二百九十年,我已偏得地足够多了。”
眼前之人向来不惧死亡,他称自己为亡命之徒,早就对自己的一生了无所望。
也许,死在这样湛蓝的长空之下,死在冰雪与烈阳交错的凛光间,就是他拼尽全力所能挣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总好过死在沉香榭密不透风的墙壁中。生有束缚,死时也不得解脱。
我该成全他。谢玉台想。
段冷已经站起,背对着风雪,对谢玉台伸出一只手。他背脊挺拔,像雪原上孤立的最后一棵松。谢玉台望着对自己俯视微笑的那人,逐渐读懂他双眸中的向往与释然。
凿齿轰鸣的足音越来越近了。
“接着!”
谢玉台从腰间解下玄冰,抛给段冷。后者接过,拔剑出鞘。
玄冰通体透银,持剑者衣胜新雪,寒原萧然凛冽,白与白层叠堆积,在日光照耀下绽出无尽的光华。
——谁说严冬无烈阳。
眼前人墨发飘然,狭眸承载鹰辉,瞳孔凝聚杀意,黑与黑相互映衬,在雪白中构成一阙向死而生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