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幽邃的眼底看不出讥讽意味,倒像真是在为缓和气氛而打趣。
但她这时候急着离开,还冠冕堂皇地说着道谢道别的话,意图好聚好散,任谁看来都是忘恩负义又惺惺作态吧?
“或许是吧……”终于没有勇气再去看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轮廓,顾繁星微微偏头移开了目光,“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想了想,她才在转身前又压低声音补充了句:“你的伤才刚刚恢复,后续检查拆线之类的,别逞强不接受乔安娜的好意。”
叮嘱完,她也不等路从白回应就快步走出病房,门关上,阻隔了身后的视线,力气也像是在瞬间被抽空。
顾繁星强自直挺的背脊一松,她靠在医院走道的墙壁上,顶部的灯光打下来在她的眸子中如水波一样闪过。
她就这样默默站了一会儿,直到情绪收敛,才离开医院,回到酒店收拾行李。
一推门,她就看到那副陨星坠落的油画被架在餐桌边,一切好似都还保持着两日前的样子,却又已经全然不同了。
这趟来图森不比进山,没带装备,加上用掉的消耗品,最后顾繁星能带走的也就是一箱子的衣物。
她很快收拾完,就抱膝坐在沙发上发呆,接着迷迷糊糊地陷入一个又一个连不成段的梦境,梦见路从白为她处理扭伤的脚踝,梦见他邀请只穿着睡衣的她跳舞,梦见枪林弹雨中他牵着她一路奔逃……
顾繁星醒来的时候,摸了摸面颊,皮肤因为泪痕干涸而略感紧绷。
窗外遥远的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凌晨五点,也许是太过疲惫,身体机能需要修复,她竟一觉睡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