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跟你学的。”盛栀夏回应他,暗含嘲讽,“陆哲淮这个人,最擅长把三分的东西说成七分,让人误以为那是一个千金不换的承诺。”
陆哲淮看着眼前白纸黑字,目光微沉。
无言片刻,他将文件放回桌上,心绪流转,语气却平淡:“我说会一直陪着你,不是骗你,走的那天对你说一定会回纽约,也不是骗你。”
收回手时,指腹划过白纸边缘,隐隐的痛感。
“只是后来的事情,我没有办法预料。”
盛栀夏默不作声,一颗心慢慢变沉。
好像陆哲淮指腹上的痛感传到了她心上,挑起纷乱情绪,丝丝分明。
很久没有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她尽量保持平静,将压抑感淡化:“那件事发生之后,你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受了点影响。”陆哲淮讳莫如深,“不过后来,应该还是老样子。”
“毕竟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抓到。”
从始至终,两家人以一家人的亲和姿态生活着,处处帮衬,各方面早就息息相关。
假若孟家真的不留情面,陆哲淮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自己这半条命。
当时孟家念着祖辈交情,同时也考虑自身处境,没有真的为此撕破脸,只在私底下给陆哲淮扣了一个“不孝”的帽子,说过去从未看清他,让人心寒。
盛栀夏知道,那一年孟老院士突然逝世,他必然于心有愧,至今都放不下。
“后悔吗?”她问。
“如果你是问关于你的部分——”陆哲淮想起那天夜里纷然不停的雪,与丢尽尊严和底线换来的选择权,沉声说,“不后悔。”
盛栀夏从他话里听出一丝不堪回首的压抑。
相处时若即若离的所有缘由,她已全然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