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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后,他将她放回床上,到仓房找到了一些能用的东西。

一面破旧的小鼓,看上去是给小孩儿玩的,生米、红纸,还有一些白布。

按理说还需要南山脊的海生草,正是与鲸死草伴生,蔓生于阴暗处的海生草,以及鳖足甲、枝尖露,甚至要着巫帽,咬骅口,鸬鹚水……

所需之物名目众多,但这些一时半会也没法凑齐,便只好算了。

他在房间里布了一个天人局,这是师父教的,他一次也没有用过,只记得仪轨。

说是天人局,其实只能与下三道的众生沟通,而说是下三道,其实主要是鬼道。

人最能求助的力量其实是鬼道,至少对岩骀人来说,神明是护佑,鬼道是助力。

正是鬼道里的鬼劝诫师父往突西去,因为那里燥烈的天气最适合养病,他一身的病痛都能在燥热中蛰伏。

谁知刚布下此局,还没来得及念咒,帷幔后忽地透出了亮光。

沈无淹立时站起,转进帷幔后,只见她不知何时已起的身,盘腿坐在床中,双眼微睁,却不像是看着当下的这个世界。

亮的是她掌上的光,但这个光不像以前那样如烛光四散到周边,而是直如箭行,射向了上方。

他矮身侧头一看,在掌灯的照应下,承尘处出现了一快黑影,黑得看不出原处所有的纹路。

光照得越久,黑影的边界愈清晰。

是一道赤黑的门,破烂地半掩着,正是那间屋子的门,像颗烂牙般嵌在光秃秃的承尘上。

当门形成后,她便收了掌灯,起身一手伸进那片黑影里。

他连忙去拉她另一只手,顷刻间,整个房间都倾斜着调了个转,房中的物什却没有转动,只有她和他。

分离的力压过来,她整个人像是被海浪卷走一般,重重坠入黑渊中。

他生怕扯断她的手,唯有先松开,再去揽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