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浓烟淡了些许,胸腑之间,明明已得轻盈,他却只觉闷堵得更加厉害,在万般庆幸即要化尽的关头,平整的墙面上,徐厘倚晃下一道细长的影来。
他先时看得并不真切,险些以为是条长蛇,但看那影子一落下来便安安分分,到底不似一个活物,待他凝住神,看明绳线上的纹理,又心想他或许是入了梦,想到什么物件,那物件便浮在眼前,直到听得一声咳呛,紧随一声嘶哑的催促,他方自周遭刺鼻的烧灼味道回觉自己的所在。
他拽住绳,尚还未能想明,该以何样的动作向上攀爬,绳索先已拽升而上。
老仆从来都是为他人出力,头一次这样提心不费力教人拉拽,诧异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惭愧。
直到他越过院墙,见得候在墙下的那人,心上激起的诧异已然扩高成一面骇浪。
等着他的,一看即知,年纪怎样也不过而立,单看样貌,到底不似一个身具奇力的武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小臂上正缚着连圈的捆绳,倘若不是瞎了眼,断然也不会看错绳索连牵的走向。
将要跃下墙端的时候,老仆颇按不下迟疑,直到青年纵身而起,予他一分承力,他这才凌在空中,本以为落足之际,他必会跌得极重极狠,意想之外的轻盈,究竟使得他迟迟发不出声音。
“少……少侠,救命之恩——”
“不必多说了,我只问你一句,”青年人神态柔和,但却不知出于何故,口吻尤其冷淡,“方才喊出声的人那人,可是齐钊?”
老仆看着这人的长相,到底觉不出半分凌厉,可偏是因着这一声问询,令他的所有神思为之僵束。
若非此人相助,自己必不可能得救,老仆深知道,这一日欠下的侥幸,大抵终此一世也无法偿还,由是他尽管颤着唇,也勉力摄住自己的齿关,郑重朝着面前人提高声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