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这些天睡了几个时辰,一日三餐有什么样的吃食,所有的感知似乎都系在了沙坑里的那堆乱线之上,哪怕闭着眼,他也总在不由自主地推算,眼下的分布是何种模样。
越是如此的全神贯注,越是令他的体力消耗得飞快,一等心神放空,他便感到四肢百骸的每一处都滋生着漏隙,要将他的气血倾散在躯体之外。
日光正盛,他却忽感眼前罩上了一层雾气,所见种种,都模糊了轮廓,渐渐连形状都分辨不出。
冷不防地,他感到身下一空,他努力想去分辨,是否是从某处失足追跌,但眼前的蒙雾忽而转为深无边界的黑暗,仅存不多的意志即刻如烟云般消散。
“醒了?”
聂堇环顾四周,所见的陈设陌生又熟悉,呆坐了好一晌光景,他才发觉自己身在何处。
他掀开锦被,急忙要下榻,脚才落了地,膝下却猛然一酸,就要往身前栽倒,傅征斜坐在窗边,神色慵懒地支出一手,恰合聂堇所需,正正揽在他胸前。
聂堇借着支撑站稳,傅征也并不得寸进尺,迅速抽回了手,神情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手一伸,就算聂堇真正摔倒,他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如此一来,聂堇更以为差错在自己身上,不便于此地久待,尽管双腿麻木,却还是竭力持稳,试图朝门畔迈步。
“我抱你来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连那个卖艺的小子都知道说几句感激涕零的废话,你便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傅征本意是想开个玩笑,聂堇却作了真,他与郑轩的处境何其相似,受了自己还不起的恩惠,如今追讨上来,就算不经傅征提醒,他也知道空说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