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随着她一步一步踏出去,天压得越来越低,也越来越黑。

河这边已经是晚上了,但她固执地想,到了河那边,天上就会升起朝阳。

她分明感受到了一束光在指引着她。

直到她到了距离索道旁的草屋十来步的地方,才看清了站在风口,衣衫被吹得鼓起的男人。

那是她的父亲。

招娣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拔腿想要逃跑,却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震慑住,徒劳地大腿绷紧了下,又认命一样地虚下来。

是她的母亲,掐住她的手臂,等待着自己丈夫的到来。

招娣被带回了家。这次很意外地,她没有挨打,男人只是瞪着鬣狗一样的浑浊的眼,喘着粗气地看了她许久。

紧接着她就被拖进了院子,连带着她的草席一起被丢到了肮脏的柴房里。

每日三餐都是母亲亲自送来的。她不跟招娣说话,招娣也懒得开口。

她没日没夜地想着外面,想到自己的两个姐姐,想着自己哪里出了错。

也许是不应该去大姐的墓前。

那时候还是傍晚,太容易被人发现了。也有可能是离家太久了,家里找不到她,才追出来发现自己的踪迹。

她又想,关在柴房里该用什么方法去死,死后会重生到哪个时候。只是还没等她想出结果,院子里又传来了陌生男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是将死之人了,对这些并不好奇,只无力地垂着眼靠在柴火垛上。

直到柴房的门被人拉开,又宽又高的一片阴影逆着光投射进来,把招娣完完全全地笼罩住。

来人脸上有一道斜贯的伤疤,经年的陈旧疤痕变成了增生,给原本就凶神恶煞的脸增加了几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