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飒疑惑地看向又坐回了原处的秦铮,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不走,然而秦铮只作不见,原本摩挲扇坠的指尖牵住了对面人垂在袖中的手。
梓萱嗔他一眼,对尹延飒笑道:“表妹有话,但说无妨。”
尹延飒垂下眼,低声道:“昨天刺杀江大人的人我认得他。”
梓萱震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曾与他通过几次书信,他家里是做花匠的,我……很喜欢侍弄花草,所以……”延飒咬了咬嘴唇,仿佛承认这一点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不只是他,还有其他跟我同样爱好的人,只不过在他们知道我是女子之后,便再没有给我回应过我一个字了……就好像一种谴责……”
一种对于她不该喜欢这些东西的谴责……
她说得坚定而清晰,仿佛这些话早已在她脑海中盘桓过无数次般……
尹延飒仰起头,“我身为尹家的小姐,却玩物丧志,沉迷于花草之中。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不想做官,也没有任何经商天赋,我只是想……”
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表姐,”尹延飒道,“你支持江大人入仕,让男子像女子一样可以读书,那女子……是不是也可以像男子一样侍弄花草呢?”
她眼底有挣扎,有期许。
仿佛她一句话便能决定退她入万丈深渊,也能拉她回阳光之下。
“你没有伤害任何人,”梓萱轻声道,“便不该受到谴责……”
“可我的家人会因此受到伤害……”延飒道。
她坐在那里,仍然一副乖巧的模样,仿佛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
“如果让外人知道,我其实……御史台便会以此攻讦长姊……”
那错的也不是你……是这个世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