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雨半搂着身前的汤岳鸣,几缕头发垂在眼前,尤其不安地朝病院门口张望,羸弱和坚毅诡异地融合在这个中年女人身上。
她大概看清了什么,震惊得眼睛浑圆,唇白齿颤。
京宥面无表情,他歪了歪头,想仔细感受什么。
还是没有那种失常的心悸。
已经不痛了。
他已经还完了。
他再也不欠汤家任何人、任何恩情了。
他割断了同他们的所有丝连。
——他用死亡隔断了。
原本藏了半个身体在妇人佝偻怀抱里的小孩忽然把头探出来,他在视线里捕捉到最喜欢的那个人的模样。
哥哥是最好看的。
哪怕被雨淋湿了,穿着奇怪的制服,在昏暗里像朵被拔掉刺的红玫瑰摇摇欲坠,也是最好看的。
汤岳鸣穿着京宥已经有些翻不出记忆的新校服,从门口扑腾扑腾一双小短腿,也顾不上没打伞,淋着雨飞速跑来。
他张开双臂,大喊道:“哥哥!”
那少年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从前只要小孩避开汤恕见到他,总是和现在一样,欢喜雀跃、连蹦带跳地往他身上扑。
然后京宥就会蹲下来,同样伸开手臂,把满心欢喜的小团子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就像把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猛烈灯火揽在胸前般。
但他没有动。
京宥站得笔直,看见神情惊喜的小孩跑着跑着忽然开始收力。
汤岳鸣背着淋透了的蓝色书包,最后几步是走到京宥身前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