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转头看窗外,今天太阳没那么刺眼,徐远川觉得晚点可能会下雨。不是好迹象,况且他向来运气很差,说不定真会下。

向恒还在身边叽叽喳喳,徐远川不禁怀念起沈光霁的沉默了,决定回学校以后赶紧把事办完,好早点带着惊喜去见沈光霁。

惊喜是徐远川单方面认为的,沈光霁会不会喜,他说不准。

早几年夸下海口,说梦想是跟爱人穿自己设计的礼服结婚,如今这个婚多半结不成,走走形式还是可以,毕竟衣服他真设计了,模特都是照着他俩身材画的,他计划着在学校做好,到时人走高铁,衣服走顺丰,见面以后干点什么卖个乖,好歹让沈光霁穿上陪他拍张“结婚照”,结果前两天翻箱倒柜,发现画稿丢了。

还好,稿子改了一版又一版,印象深得很,活动结束以后靠记忆复原不是问题,然而并不妨碍他在心里立誓,下次能用板子绝不手画。

徐远川没有想到的是,他“遗失”的稿子正被远在南城的沈光霁捏在手里。

沈光霁平时忙得很,没空集中精力投入工作以外的事,不是很复杂的设计,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一收尾就已经十九号了,徐远川的生日就在明天。

沈光霁把手里的一沓纸扔在工作台上,被空调风吹走两张,他没管,又从身后的桌上拿起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徐远川打电话。

为了不让徐远川提前发现,沈光霁甚至是在幸福路的新店面做的。这店上个月就装修完了,搬东西进去的时候还不小心划伤了手,那天回到家一身脏兮兮,徐远川一句话没多问,只给他贴了张创可贴。

冷血动物。

沈光霁当时在心里这么想。

想归想,但还是计划着这个月二十号把店和衣服一起展示,店名丢给徐远川来取,反正都是送他的礼物。结果当事人竟然到今天还没出现,不仅人没出现,连条烦人的消息都没给沈光霁发过。

说好的报个名再把申请材料交了就回来,没一句真话。

沈光霁眉头紧锁,那模样比起苦恼,倒更像不耐烦,如果徐远川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下一句话很可能是“老子草你爹了”之类的,可惜沈光霁不会说脏话,只能重重吐出口气,整个人的状态有点说不上来的“躁”。

这种时候,应该是要抱一下的。

路上天渐渐灰了,大巴车停下后已经乌云密布,徐远川从包里翻出一把折叠伞,看起来质量堪忧,多半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于是他又塞回包里,戴上了卫衣帽子。

卫衣是在车上换的,他原本只穿了沈光霁给他的T恤,突然起大风,温度降下来,车里的空调却没打高,路程还有一个半小时,干脆换一件。

很薄的布料,跟包里的伞一样劣质,依稀记得是前两年校运会的班服,徐远川几乎不会花钱买衣服。

“快看,那个就是我学姐。”排队领帐篷和对讲机的时候,向恒拉了一下徐远川的衣服,指着另一条队伍前面的高个子女生说:“我俩高中一个学校的,高一开学我还没她高,苦练两个暑假篮球,终于比她高了,结果她毕业了。”

徐远川根本没往那个方向看,在想穿了长袖又热,换回T恤又冷,妈的鬼天气真烦人。

“她现在研一,听说是保研的,真厉害啊。”向恒胳膊肘碰了碰徐远川,“川哥,你申请保研了吗?”

徐远川愣了一下,“我忘了。”

向恒很难不诧异,“这你都忘了,你能记住啥?”

啥也没记住。

徐远川没反驳,脸上浮出点雨季常见的闷闷不乐,他连设计稿是什么时候丢的、丢在哪的都没印象,保研这种本来就随便的事情更没可能放在心上。

本来忘了也就忘了,向恒突然一提,他又有点恼:上个月该在沈光霁面前提一嘴的,好歹得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为了他放弃了保研,怎么着得赚点儿亏欠吧。

沈光霁的亏欠可太值钱了。

夏季多半都是雷阵雨,一降下来就像倒了天,塞上耳机等一首歌的时间又能明显见小,所以主办方并没有因为头顶的乌云中止比赛,队伍很快就排到了末尾。

徐远川在责任书上签名,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大致扫了一眼,感觉签了张生死状,接过帐篷的时候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这其实是接过了他的坟墓。

然而一瞥旁边的向恒,脸直接垮了。心想要死也得跟沈光霁死在一起,跟这么个东西合葬是怎么事儿。

“晚上要是没下雨,我就拿睡袋凑合了,帐篷你自己搭吧。”徐远川打个哈欠,往路标指着的树林里走,“下雨就当我没说。”

一进树林,就等于走进手机变成废铁的范围,徐远川干脆把手机从裤兜拿出来,扔进了登山包的里面的夹层,有没有信号不重要,别坏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