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水线缓慢流过,触及了方爻的鞋前;他抬眼看着外祖父微躬的背脊,突然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老人拄着拐杖慢慢回头瞧他,略带着疑问出声问了句:“心情不好?”

声音苍老粗粝,喉间似乎受过损伤。

从思绪中抬眸的方爻迎上外祖父略带担忧的目光,顿了下,缓缓摇头:“没有。”

自我消化情绪这项技能他在父母去世那年就学会了,如今整个家中就剩下他和外祖父,他总不能再将这些不良情绪再带给这位年迈的老人。

若是他也走了,那他便是真的举目无亲了。

老人拎着花洒,略带着几分浑浊的眼眸看了他许久,继而在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院落周围后,低声开口:“要是觉得不舒服,我让他们撤走几天。”

闻言方爻心中一跳,到了嘴边差点脱口而出的回答又迅速被他咽了回去。

他十分清楚这些见不得光的人和物对外祖父有多么重要。

父母离世时的惨状触目惊心,哪怕彼时他只有六七岁,但鲜红的血色记忆依旧铺遍了他的脑海。

叫他午夜梦回时,痛得无法呼吸。

“没有不舒服。”话题被轻轻揭过,他甩手一扔将书包扔到不远处的长椅上,继而顺势接过外祖父手上的花洒:“我来帮你吧。”

老人看了看被浇得差不多的植物,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拦自家小孙子突如其来的尊老行为。

——大不了,浇死了他再重新种就行了。

左不过就是费些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