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有人目睹了这一幕,一定会吓得晕过去——少年的手竟然一点点透过了钢铁,从手掌到手臂,铁门宛若无物。
他就这么走进了室内。
屋主人应该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屋内不大,整齐地堆满了各种家具和日常用品,上了年纪的老木桌被擦得干干净净,还铺上了橙白格子的桌布,上边放着的汽水玻璃瓶里插着几朵洋甘菊,满满的温馨和烟火气。
桌子上还摆着一张相片,看起来应该也有些岁月了,尽管被相框保护着,也不可逆地泛黄褪色。
相片里是一家三口,背景就是楼下公园的秋千架,三个人脸上都挂着让人怀念的笑容。
桌前的竹藤椅轻轻摇晃,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轻轻阖着眼,看起来像是在打瞌睡。
她就是当年那位器官捐献者的母亲,已经老年痴呆好几年,一直由远房的一个侄孙女照顾着。
老妇人眼眸微阖着,呼吸间发出轻轻的憩息声。
任乐祺走到她身前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指尖捋起她泛着银光的发丝,轻轻触碰在她额上。
“奶奶,对不起,”他轻声说道,“请您帮帮我。”
“请让我看看您的记忆。”
记忆的主人没有拒绝,心灵的门扉敞开。
时光的指针逆着记忆之河倒转,掠过长空的飞鸟倒回巢穴,医院门前树木的年轮一圈圈淡去,十四年前的天空仿佛蒙着一层淡黄色的滤镜。
“我不同意!”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妇女激动地说道,“你怎么能背着我偷偷去——”
“妈妈,配型已经成功了。”病床上的男孩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了,虚弱地说道:“我可以帮助到其他人。”
“阿英。”旁边的中年男人说道,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口袋想摸烟,却又收回了手。
“另一个孩子也叫乐乐,我见过他了,一个长得可清秀的小男孩。”他说道,“咱们的乐乐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乐乐身上活着。”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女人崩溃地蹲下身子,捂着脸声音哽咽,“你是我怀胎十个月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你的每一根头发是我身上掉的肉。现在要我看着那些医生拿走你的器官,让我怎么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