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仆从兵卫簇拥之间,由地面行走的士兵抬起一方木台。
木台成方, 四面雕有十二生肖塑像, 装饰有晴山色绸缎。
台上修有高柱, 高柱之上, 便是一片精致的圆台,围绕其上的阑干皆镶有金边。
尹却倾便身在圆台之上, 凭栏独立。
江端鹤还记着她恐高的事, 欲盖弥彰地为她添置有一块细软的丝帛,从发髻两边绕过,遮盖双眼。
他不知道,却倾历经诸事之后, 再不觉着这些小事足以使她恐惧。
不过也亏得有这块丝巾, 蒙上她黯淡无光的双眸。
否则百姓们不知又要如何议论她。
——在阙国皇宫那些日子,因着是突然降临的公主, 她也受了许多非议。
不过却倾已然不在乎那些了,及笄过后的日子,便从来不曾是安生的。
每有一浪倾覆,便总有下一浪跟着,却倾很少有能得以喘息的时候。
弄妆的宫人特地为她抹拭上蕉红色的口脂,两颊上的胭脂也打得重,为着使她寡淡的面色好看些。
也是添置给底下的百姓们看的。
却倾在皇宫中也见过不少类似的手段,她最憎恶这些人的虚伪。
可她也有自己的颜面要顾。
因此被禁锢在华服珠饰之中的她,举止端庄,面色平和,不敢让一丝不快的心绪教旁人瞧见。
照理说这也当是皇族以上的规制,如今又是战时,上下开销都分外紧些。
尤在如今这时候,百姓少见到这样的阵仗,纷纷都裹上家中最厚的绒袄,出房门去探看。
“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
“闻说是江大将军的夫人,先前也不知去何处了,许久不回都城,因此才格外地铺张些。”
“怪道是呢,我想除却皇帝老儿,眼下也唯有江大将军,才能有如此声势浩大的迎接。”
“不过虽说是江大将军,这样耗费,未免也太过了些,甚至也可说是僭越。”
“嘘,咱还是少说些吧,我听闻城中在管查市坊间的议论言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