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元帝听得清明,一时却并未回答此言。
——沉默将光阴都拖延得漫长。
“刘佑,你说, 朕可已是年迈, 连此等要事都记得不怎样清楚了。”
“陛下,您如今, 还是保全自身要紧,暗卫已在宫中脚门等候了,您还是快些走吧。”
刘公公浑身都抑制不住地发抖。
——他恐惧,可压倒他的,已不是眼前的皇权。
权力从来落不到刘佑这样的人身上。
——它只是反反复复,在相似的人中间,相互传递着。
“‘脚门’?呵,刘佑,看来你也老了,朕是天子,天子怎能从脚门通过,逃出宫门,宛若无力蝼蚁。”
越说,哲元帝便更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到最末几句时,甚至激动地奋力拍向桌面。
但很快,哲元帝便安定了下来。
因为大殿中。
——再不只有他们两人。
“你到底是来了。”哲元帝沉吟道。
“江端鹤。”
“咚,咚——”
随之传来的,是头颅落地的声响。
——沉闷,而绵长。
哲元帝目光便落在那落地的头颅之上。
那头颅的主人。
他比谁都更清楚,更知晓的他的身份,也最明白他所下的命令。
“张先仁原是不必死的。”
江端鹤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宫室之间。
地上的头颅翻了几番,朝向哲元帝的那一面,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其上仍生有大猫金黄的毛发,和银白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