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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沉云沉吟了片刻。

他侧过头,颈线牵转成一弯曲水,眉眼微抬,掀动迷雾,直勾勾望进唐姣眼底。

“小师妹听过我自创的剑法吗?”他问。

唐姣回想道:“似乎是叫南柯剑法?”

“对。南柯剑法仅有三式,第一式,明台裁雪;第二式,柳堤捕风;第三式,盏中饮月。”徐沉云说,“看似简单,然而直到现在,也只有我能圆满地使出这三式,这是因为使剑人必须达到忘我之境,将自己视作剑,将剑视作自己,达到人剑合一,要相信剑不是世间最锋利的兵器,自身才是,如此得以臻至大成。身为剑修,不可畏惧伤痛,我正是在无数次遍体鳞伤之后悟到了这一点,才能创下剑法。这便是我选择的道路。”

他唇齿间泄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亦是他选择的道路。”

唐姣还放在徐沉云太阳穴上的手指此时垂了下来,滑至他的肩头。

“世上道路千万,没有哪条是容易的。我知道,包括大师兄、珩真君、谢真君,抑或是萧真君,都经历了许多我难以想象的事情,每一个九阶真君必定是淌着血与泪,经历了莫大的痛苦之后才达到这个高度的。”她说道,“三百年前,师兄就只是师兄,没有所谓忽然出现施以援手的师姐,那时候的你,大约是忍着莫大的恐惧和痛苦逃离剑宗的,此后接到宗门的差事,奉命下山除旱魃,也是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踏入深处。”

她在改变这一切的同时,都无比深刻地意识到现实是怎样发生的。

徐沉云不像她。

唐姣每次遭遇困境之际,都有一位大师兄为她解惑。

如同无星的夜晚,始终悬挂的一盏明灯。

徐沉云没有可以依靠的长辈,他并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怎样做是错误的,选择某条道路又会通往怎样的结局,没有人可以为他解惑,也没有人能够切身地共情他。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变成了她的大师兄。

他并不拥有与生俱来的温柔,也并不拥有与生俱来的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