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妖的体质较为强悍,但也不是什么杀不死的东西。
顾浮秋知道自己这是生了心魔了。
一个魔头生了心魔,倒也是稀奇。
但他对着这片心魔什么都没做,只是望着漏雨的茅屋顶,有一瞬间他想着,要是自己当年死在这里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没死成,有人救了他,救他的人与杀他的,是同一人。
顾浮秋躺了一会,沿着他的记忆,果不其然稍后从茅屋外倾盆的雨里走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戴着朱钗穿着罗裙,从这么大的雨里走出来身上却没有一点湿掉的地方。
顾浮秋这些年似乎都快记不清女人的模样了,但是此刻困在心魔里倒是让他又看真切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像天仙一样的女人,但女人凝着一副愁容,她怔怔的看着躺在杂草堆上的他。顾浮秋想让她走,让她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管他,也再也不要爱谁了,不要被一个凡人骗了情,骗了身,还骗的生了个孩子。
都说妖素来冷心冷情,顾浮秋倒是情愿眼前的这只牡丹妖和其他妖一样。那样该多好,那样她或许现在还能活着。
但偏偏这只妖和其他的妖都不一样,她是世间最心软的妖,是世间最良善的妖,是他的母亲,是他背负一生的罪。
他的母亲一边流泪一边试着为他治身上的伤,像之前一样,但又和之前不一样。
这次的伤,是一场用血肉做成的陷阱。
他血缘上的父亲为了验证他的实验,赌上了他的妻儿。
顾浮秋冷眼看着心魔梦里的一切,看着女人乞求男人救治杂草堆上的孩子,看着女人自愿被生生剖走了内丹,看着内丹落到孩子的内府。
看着杂草堆上的孩子慢慢有了生息,而被剖了内丹的妖则渐渐生息全无。
顾浮秋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