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的支摘窗下,阿蓁正撑着下巴坐在楠木嵌螺钿云腿桌案旁,一双含着秋波的水眸目光游离,听着院子里聒噪的蝉鸣声发呆。
这大半年来, 小姑娘日日忧心太子的安危食不知味,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肉圆的小下巴有了棱角, 软如春柳的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又因忙着学掌中馈和宫规还有帮母亲打理生意, 日日都在柳絮茹和教养嬷嬷跟前,耳濡目染了两人的做派。
昔日白胖乖软的娇俏小丫头稚气脱去, 如今出落成了上京城里人人称赞的端方有礼,又容色倾城的大家闺秀。
小姑娘今日穿着一袭淡雅的雪青色绣银线芍药襦裙,红唇轻点, 蹙着黛眉坐的窗下,简直宛若西子。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摆在桌案上没用镇纸压住的一张宣纸被吹了起来, 欲飘向窗外。
阿蓁吓得回神, 立即伸手抓住, 似失而复得般放在心口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张宣纸上墨迹有些晕染,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被人日日夜夜拿在手上翻阅过般。
这正是萧宴祈半年前刚到抚州时送回来的家书,上面只有‘祈已到抚州,吾妻蓁蓁勿念’寥寥几个字。
自此,萧宴祈再没传过一句半字回来,且不知为何,每月传回朝中的战报也模棱两可。
阿蓁知道太子不想让她知晓应是不想她担心,她也明白太子如此做自是有他的道理,怕太子在战场挂念,她也懂事地从没往抚州寄过信。
可是越不知道情况就越加担心,阿蓁只能日日看着太子这封只有寥寥几个字的家书以慰相思。
窗外绿树浓荫,已经是盛夏了,也不知太子能不能在今年回来。
阿蓁轻叹一声,将手中的信纸放入了一旁的锦盒里,专注心神,提起笔想继续查阅账目。
可低头一看,上面不知何时写了满满一行的太子的名字。
阿蓁又羞又暗恼自己,涨红了一张脸,合上账本正想唤秋兰去拿些纸贴过来粘住时,这时秋兰正好从隔扇门后面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