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我要好好地活着,我要把他的那一份,我儿子的那一份,都活着。
可是活着真难啊!
没粮没地,朝廷还想要议和!哼!”
酒肆娘子轻蔑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命运的捉弄。
“连无知小儿都知晓,水草丰茂的六月议和,哪里有什么议和。不过是月氏的诡计罢了。”说着,酒肆娘子抬头拭泪,转头盯着纪明的眼睛。
是控诉,是哭嚎,更是无可奈何的凄叹。
“公子,使团议和是公务,我不耽误公子前途。
我只想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心上,不,这也是太奢侈了,哪怕是京都享乐的时候,念着我们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公子,这人活着,得要有盼头不是。
要不,活着与没活着有什么区域呢。”
话说道此处,酒肆娘子停下,默默走开。
纪明跟前的一盏酒,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吹来点点黄沙,贴着碗碟的裂纹而下,摇摇摆摆,落到最低处。
与瓦黄的酒盏映在一起,再也瞧不见了。
良久无言,只听风声。
纪明不知自己是怎样回来的,只知当夜,鸿胪寺卿裴大人,亲来探望,温言劝慰道:
“小纪大人,做人还是做官,终究是有区别的。”
余下的几日路程,纪明一直在想,他这辈子,是做个人,还是做个官。可是,没等他想明白,分析透彻,就已然到了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