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 最末一日, 纪明在桑沉焉跟前摆起了先生的谱, 让人添了好几次茶水,又让人去厨房取点心。
“后厨有个贵妈妈,做的五香糕不错,劳烦三姑娘去一趟。盯着贵妈妈做一碟子来。”
纪明恍若恁事儿也无, 双目紧盯着书册,朗声吩咐道。
桑沉焉全然没有多想, 只当是先生对她这个学子很是满意。笑着应下。纪府的地方,除开纪尚书的东风楼,纪明的二月天,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
连个领路的女使也不用, 乐呵呵出门。
她出门,习惯先迈左脚。今日穿着天水碧长裙,出门之际必当略是提着裙摆。
从她转身之后,纪明便一直盯着她。心中如是念叨, 一息后笑开。
果真如此。
她迈了左脚,提着裙摆。
与自己所想并无二致。
姑娘好似山涧蝴蝶,在绛雪轩前的如意踏跺上轻快舞步。沉稳冷清的天水碧,也被她穿得灿如朝霞。
她好似一道天光, 不知何时破云而出。
他自己这个生于泥泞之人, 仰望天穹, 能得一二天光,已然是上天的垂怜。
不该多想。
也不能多想。
几番挣扎,数次自我约束。纪明缓缓起身,行到身后的百宝架前,将一个普普通通的匣子稳当当托在手中。也不打开,来回抚摸雕花。
这雕花乃是一株海棠,是他特意嘱咐掌柜刻上去的。
冬日的海棠,火红,热烈,寓意春日将近。每当想起娇艳的海棠于初春绽放,纪明就随之想起桑桑。
深深喟叹,将其放入书架最深处。
这是他的过去,也是他的将来。
现做一碟子五香糕,约莫得半个时辰,纪明自己研磨,默下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