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的脚步反而不敢再往前。
试图拱手致歉,几番犹豫之后,朝着桑正阳的后背胡乱告罪,“五郎,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我先去了。”
说着,逃也似地走开了。脚步凌乱,气息不稳。
一丝往日的从容也无。
桑正阳听见,转身叫他,惹来四下仆妇探看,都不见纪明回身。
不明白纪明为何突然变卦,桑正阳没了挡箭牌,只得安心等着受罚。
这夜,桑府和纪府到底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桑沉焉、桑钰嫣姐妹二人,跪了半日,临睡前,得了桑翊求情,回逐星小筑歇下,而桑正阳挨下好一顿板子,又在东面祠堂跪了一夜。
一墙之隔的纪府,暗流涌动,夜半不寐的只有纪明的院子。
纪府因大房和四房皆在,分为东西跨院。纪明的院子,在东风楼后,是个独立的二进院落。小巧别致,丛林掩映,名曰二月天。
人定时分,街上的棒子已然敲过几次,声声催人入眠。纪明手持洞箫,立在南面窗户下。
窗外一片竹林,树影斑驳,明月清辉。蛙鸣鸟叫传来,纪明的心更为凌乱。
他记得先生曾说过,最是人心不可谋。
当时他觉得,不过是人心善恶罢了。
而今方知,善恶之外,还有妄念。
不知之时,你可当它全然不在,可一朝得知,任你心性坚韧,也能被它一点点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