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在旁边看着,没有说一句话,默默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火石,帮她生着火,把药壶架在炉子上。
柴桑拿过旁边的小木凳,扶九歌坐在炉子旁,自己也拿了一个,坐在九歌旁边。
他听见九歌在一旁,先是小声地啜泣,然后越哭越厉害,最后脑袋埋在膝头,失声痛哭。
他实在不会劝慰人,只能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九歌的后背。
他想起前几个月,九歌的父亲下落不明,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给他引路,跟他下山,着手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事物,独自面对、消化生活中的种种意外,该有多难。
药壶中的水已经滚起来了,为防溢出来,他轻轻将壶盖挪开些,却忘了垫上块布,食指冷不丁的被烫了一个泡。方才,他又在动无用的恻隐之心了。
药煎好了,柴桑把药倒出来,九歌刚要伸手去端,柴桑手快,立马端起来走在前面:“我给你送过去。”
到床边,柴桑才把药递给九歌,药碗下面还垫了块帕子。
九歌接过药碗,坐在床边,像平常一样舀起半勺药,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赵珩嘴边。只是赵珩现在整个人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根本没有张口。
“父亲,你张嘴啊。”九歌快要哭出声来,拿着药勺的手开始颤抖,勺子里的药滴在了赵珩的脖子上。
南昭容赶紧拿帕子把洒落在赵珩脖子上的汤药擦干净,然后把帕子放在一边,一手接过九歌手里的勺子,一手拿过药碗,放在了一边的矮几上。
“师妹,师父现在是喝不进去药的,我们坐在这里,陪陪他。”
九歌没有作声,也没有反抗,任由南昭容拿过自己手中的药碗。她盯着躺在床上的赵珩,他一动不动,方才她喂药时,感知到他的呼吸,是那样微弱。
她觉得胸腔像被巨石震碎了一样,她自命不凡,做事劳心劳力,想要凭自己的努力在世间立足,她从小小的乐安谷走出来,得到柴桑的垂青,成为了少有的女文书,她还要随柴桑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可是现在,她无能为力。她的父亲就这样躺着,等待命运最后的宣判,她却什么都做不了。